第68章 季隱之你是豬嗎?
2024-07-07 15:36:12
作者: 壺酒慰風塵
季懷幽似懂非懂,他將女子的手貼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是陰天還是晴天。
手指上傳來的灼人熱意令陸北依差點一巴掌拍了上去,她用力把手抽了出來,無視少年可憐巴巴的眼神,背在身後用力攥了幾下。
「都不會,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季懷幽,我不信你沒留後手。」
季懷幽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勾著唇角輕輕一笑,「真是難得,姐姐竟如此知我。」
「是,我確實留有後手。縣學為了迎接一位從京城來的大人物,從幾日前就開始籌辦一場詩文雅會,時間就在今日。我聽說那位大人平生最討厭品行不端的讀書人,尤其是像梁仲輝那種為人師表,卻能做出加害學子性命之事的無恥之徒……」
「我要是猜得沒錯的話,那位大人現在應該已經到了縣衙,正在和縣太爺喝茶呢。」
——縣衙
「荒唐!我雲州最好的學子竟然連續兩次差點死在同一個人手裡,謝青海,你這縣令到底怎麼當的?我看你是不想回京城了!」
「是是是……大人教訓的是!下官有罪!下官該死,下官這就去把那姓梁的屍體拉出來鞭屍三百……」
關青煬黑著臉把手裡的扇子擲了出去,「滾回來。」
「得嘞您。」
謝青海慢悠悠地在門口轉了個圈,貓著腰屁顛屁顛地滾了回來,沒骨頭似的把身體扔進椅子裡,完全沒把對面男子黑著的臉當回事。
「我說子英啊,你這狗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你在國子監教皇子們念書的時候也這樣嗎?動不動就甩臉子,優雅!要優雅知道嗎?」
「優雅個屁!」
關青煬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要是沒有那個梁仲輝,他現在應該在縣學裡,喝著茶看那位雲州神童大放異彩,而不是坐在這裡看謝青海這副賤兮兮的嘴臉。
「季懷幽不能出事,他很重要。」
無論是作為陸北依的夫君,還是他自己,這個人都很重要。
他看過對方寫的文章,雖然稍有青澀,卻已經能初步顯現出其出色的政治才能,假以時日定能成為舉世無雙的治世之才。
謝青海歪著腦袋打了個哈欠:「可是府城梁家在這個時候橫插一腳擺明是來者不善,梁家背後的那個人早就盯上他了,難得有這麼一個送上門的機會,那人一定會用盡手段將他招攬在自己麾下。」
「那人是你的學生,你應該了解他,被他盯上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想當初,他謝大人堂堂正三品戶部尚書,就因為拒了那位的一杯茶,好傢夥!差點被整死,最後實在是受不住了,只得自請出京避禍,誰成想這一避就是五年,到現在都沒敢回去。
要知道五年前那位才十六歲,就已經有了那樣的雷霆手段,現在還不知道變態成啥樣了!
聽了季懷幽的話,陸北依緩緩眯起眼睛,看起來有些危險,她再次伸出手,精準無比地捏住了那柔軟的耳垂,漫不經心地看著其被薄紅染透。
「季懷幽,你不適合裝二傻子,以後還是表現得聰明點吧。」
少年像是一隻被順毛擼了的貓兒,眯著眼睛蹭到了女子的懷裡,下巴擱在肩膀上,貼在耳畔軟著聲音撒嬌:「可是姐姐很喜歡不是嗎?」
陸北依十分冷酷地再次把他按了回去,面無表情地說道:「不,我喜歡聰明的。」
「撒謊……明明就很喜歡……」
他大概是折騰累了,蓋好被子以後沒有再繼續作妖,半眯著眼睛枕著陸北依的手,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呼吸漸漸變得綿長均勻,陸北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慢慢抽出手,然後起身離開。
府城梁家的人來得很快,兩天之後就到了良玉縣。
在這兩天裡季懷幽一直待在妙春堂養傷,期間縣學的教諭先生親自領著幾個和他關係好的同窗來探望,其中就有劉席水和趙蒙。
「季隱之你是豬嗎?」
趙蒙鐵青著臉色罵出了陸北依捨不得罵的那句話。
「跟你說了多少次,溫許那人不能信,你竟然敢大半夜跟著他出去?你不要命了!」
劉席水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裡去,看那蠢蠢欲動的嘴角,顯然是跟著說兩句,但又忍下了,看著少年的眼神心疼又責備,最後只滿心無奈地嘆氣道:「隱之,你的膽子真的太大了。」
季懷幽想說,我不是膽子大,是命大。
他還想說,你們能不能看在我還是個病人的份上不要再罵了!
天知道這兩天他挨的罵比得到的安慰多了多少倍,就不能有點同情心嗎?
謝青海派了衙役把守在官道上,梁家人一到良玉縣就被直接請到了縣衙,完全沒機會到別的地方晃悠。
梁如京一甩袖袍,臉色黑得跟鍋底一樣,語氣不悅地說道:「謝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我梁家的三老爺慘遭殺害,本家主難道連兇手的面都沒資格見嗎?」
謝清海端著笑臉親自給這位梁家主奉上茶水,「此案仍在調查中,誰是受害者誰是兇手還尚未有定論,梁家主可不能胡亂給人扣帽子啊……」
梁玉京眼神輕蔑地冷笑一聲,端起茶盞輕抿一口,隨即便皺起眉頭,心中對這地方的窮酸程度又提了一個度,「那謝大人準備何時開始升堂審問?本家主是來要說法的,不是來喝你這破茶的!」
破茶……你這頭吃不了細糠的野豬,那是老子花大價錢托人買來的極品毛尖,你給老子吐出來!
謝清海強忍著想扣對方嗓子眼的衝動,面帶笑容地說道:「這不就等著梁家主呢,既然您到了,那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言罷,他立馬直起身子,朝門外沉聲喊了一句:「來人,升堂!傳季懷幽!」
梁玉京被他一驚一乍的反應嚇得差點把茶杯扔出去,臉色陰寒地剜了他一眼,心下鄙夷道,真是上不了台面,怪不得在這鬼地方待了五年都升不了官!
明鏡高懸的牌匾下,一身綠色官袍的縣太爺端坐其上,手持殺威棍的衙役列兩行,驚堂木一拍,威迫感十足。
「堂下可是秀才季懷幽?」
少年衣衫雪白,墨發墨瞳身形頎長,臉上的青紫於傷在養了兩天後看著越發觸目驚心,他朝堂上拱手行禮,然後緩緩下跪,端的是不卑不亢。
「小人季懷幽,叩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