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洞房花燭夜
2024-07-07 15:35:39
作者: 壺酒慰風塵
陸北依愣神的一瞬間,就被少年牽著袖子拉到了一處屋子前,少年推開門,大片大片紅映入眼帘,不期然勾起了一些久遠的記憶,瞳孔驟然收縮,隨即恢復自然。「姐姐快進來!這些都是我和我娘布置的,你喜歡嗎?」
這間屋子原本是林佑娘做繡活的那一間,陸北依之前來過,只是現在完全變了樣,新打的架子床上放著兩床繡有鴛鴦戲水圖案的錦被,窗邊擺著一個新的梳妝檯,上面擺著還未開封的胭脂水粉,滿屋的紅綢喜字,足以看出布置之人的綿綿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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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盯著那隻梳妝檯看,季懷幽還以為她不喜歡,想了想說道:「姐姐若是不想要這梳妝檯,我把它搬去書房?」
陸北依搖搖頭,「沒有,我很喜歡。」
「那就好!」少年鬆了一口氣,重新揚起笑容,他看著女子沉靜美好的側顏,色向膽邊生,毫無預兆地伸出雙臂將人摟在懷裡,低低叫了一聲「姐姐」,撒嬌似的在肩頸處蹭了蹭。
陸北依渾身僵直著,兩臂在身側艱難抬了抬,處在一個或回抱或推開的尷尬臨界點。
他埋首在她肩頸處,不著痕跡地輕嗅她身上乾淨冷冽的氣息,像吸了貓薄荷的貓兒一樣,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聲音懶洋洋地撒著嬌。
「姐姐,我真的好想你啊……」
陸北依神情寡淡,目光游離著,身體僵直地任他抱。
只是一個擁抱而已,今日她也抱過大哥的,擁抱而已,沒什麼的。
少年抱得很緊,兩人的體溫隔著薄薄的春衫漸漸融在一處,儘管只有一人心懷熱情,也令屋裡的溫度迅速升溫。
陸北依覺得自己需要說些什麼來緩解一下此刻的氣氛。
「季懷幽,我不想辦酒席……可以嗎?」
「當然可以,若是姐姐不喜,便是辦了也無什用處。姐姐放心,我娘那兒交給我去說,只是……」
他頓了頓,隨即在她耳邊低笑出聲,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頸側耳根,那一片雪白的肌膚肉眼可見刷紅。
「只是不辦酒席的話,今夜便是我與姐姐的洞房花燭夜……我想,姐姐定然不會狠心讓我獨守空房的對嗎?」
「……」
陸北依終於下定決心把人從懷裡推出去,避開話題般說了一句「日後再有人欺負你,要告訴我」,季懷幽疑惑歪頭,想起來她說的是春柳街的事,彎著眼睛乖乖應了一聲「好」。
「那今晚……」
話還沒說完,就見面前的人一陣風似的離開了房間,腳步慌亂,遠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鎮定。
身後傳來少年低沉悅耳的笑聲,不似撒嬌時的綿軟清澈,陸北依這才後知後覺想到了方才他摟著自己的手臂是那般有力,身量似乎也比兩個月前高了一些。
她在為了未來四處奔波的時候,他也在無聲無息地長大,上學念書,下考做官,他不會一輩子追在自己身後叫姐姐,更不會一輩子待在良玉縣裡。
他是季懷幽,是日後位極人臣的季首輔。
陸北依這般想著,耳後的薄紅終於褪了下去。
不知道季懷幽是怎麼和林佑娘說的,晚上吃飯的時候林佑娘說起酒席的事情沒有半點不快。
「既然你們小夫妻都不想辦酒,那咱就不辦了,反正你們有婚書,誰也說不到你們頭上去。」
陸北依朝旁邊看了一眼,就見少年得意地眨了眨眼,一副撒嬌討賞的鮮活模樣,她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低頭吃飯,心思卻不在飯菜上面。
婚書剛下來她就去了渝州,兩個多月了,這是陸北依第一次對自己嫁給了季懷幽這件事有了直觀的感受。
沒有疼痛沒有憎恨,雖然其中夾雜著些許利用算計,但也算得上是兩廂情願。
所以,當她再次站在那一片刺目的紅之間時,心中生不出半點厭惡,只是有些無措。
紅燭泣淚,燭火曖昧。
兩人先後去浴房沐浴出來,回到房間。
少年從柜子里拿出長布巾給她絞頭髮,陸北依坐在梳妝檯前,透過模糊的菱花鏡仔細端詳少年認真溫柔的模樣,眼神中帶著幾分猶豫幾分審視。
「以前與姐姐見面,姐姐總是拿木條挽著發,今日才知姐姐的頭髮這般柔軟漂亮,就像是綢緞一樣。」
陸北依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心裡想的是,對方那頭烏黑柔順的墨發才能稱得上一句三千青絲如瀑飛。
季懷幽喜愛極了她的長髮,用布巾擦至半干,又從梳妝檯上拿了桃木梳從頭頂梳到發尾,動作輕柔,帶著十二分的柔情和耐心,滿眼都是歡喜。
「不用擦了」,陸北依再也無法忍受這磨人的溫柔,直接抬手扣住了身後之人的手腕,站起身徑直朝著床邊走去。
固然滿心難堪,她也不願做了那食言之人,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季懷幽被她按在床上,一不留神就被扒了外衣,手速快得令他瞠目結舌,反應過來之後立即紅著臉把人抱住,語氣無奈地喚了一聲姐姐。
懷裡的人身體僵直,呼吸急促,頸側青筋浮現,顯然已經把自己逼到了極致,季懷幽心疼極了,用溫熱的掌心貼著緊繃的脊背一下一下地順著,在她耳邊輕聲解釋道。
「姐姐誤會我了,我並無強迫之意……我答應過姐姐的,除那一紙婚書之外,有關這門親事的一切主動權都在你手裡。這一點是你嫁我的前提,就算是娘也不會說什麼的。」
此話一出,懷裡的人這才漸漸軟下了身子,就像是一隻戒備狀態中的刺蝟,慢慢收起了渾身的尖刺,轉而將柔軟的腹部坦露了出來。
陸北依深吸一口氣,慢慢從他懷裡退了出來,緩緩放開了他的衣襟,將臉扭向旁邊,輕聲說了一句「抱歉」。
她側首垂眸,教人看不清神情,但那並不妨礙季懷幽心疼她。
「沒什麼好抱歉的,姐姐只管放寬心。那……咱們歇息吧?」
「嗯。」
柔軟的褥子下面沒有放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大紅色的鴛鴦被輕輕覆在身上,像極了白日裡的那個擁抱,溫暖無害,令陸北依不自覺地放鬆了神經。
新婚夜的喜燭不能熄,季懷幽把床帳放了下來,光線立即變得朦朧昏暗了起來,床上有兩條被子,他自覺地蓋了一條,裹著被子黏黏糊糊地蹭了過去,額頭觸到女子的肩膀才罷休,紅著臉說了一句「姐姐好夢」,然後緊緊閉上了眼睛。
陸北依沒有動作,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回道:「好夢」。
深夜,月色入戶。
一道修長的身影從燭火通明的婚房走出來,散著長發坐在屋檐下。
正是難以入眠的陸北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