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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君非我良人,盼君斬相思

2024-07-07 15:34:59 作者: 壺酒慰風塵

  上輩子這個時候,陸北依已經去了邊關,完全不知道還有官府配婚這碼事的存在,二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但也不是完全出不起,只是比起這件事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決。

  昨日狗娃讓人帶了消息過來,按對方提供的消息,陸正義近一個月在賭坊里輸掉了整整四十兩銀子,以五十畝田的田契做了抵押。

  分家的時候寫了斷親書一分地沒要,她本來還想著明年開春去找老族長買一些,現在看來倒能想想別的辦法。

  只是這件事明面上不能經由她的手,也不好現在就做,須得等待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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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北,官府配婚一事,你打算怎麼辦?」

  「常衙頭說了,二十兩銀子一個名字。大不了花四十兩給我和大哥買個清淨,娘覺得呢?」

  陸北依從廚房裡拿了砍柴刀,繞到後面去劈柴,楊喜雲愁苦著臉跟在後面,糾結地絞著衣角。

  「可是……咱們家沒有這麼多銀子啊,南哥兒生病吃藥,要花很多錢的。」

  「是啊!咱家窮得很,所以就要娘多辛苦一點了。」

  女子單手持刀,隨手挽了個反手刀花,輕而易舉地將圓木頭劈成兩半,然後轉頭過來看她,眉梢輕挑:「縣城裡的白記布莊提過好幾次想請您去當繡娘,我打算年後就送您過去,每月工錢一兩銀子,雖說是杯水車薪,但總比沒有強對吧?」

  「小北……」

  楊喜雲倍受打擊,一臉不可置信。

  見女兒果真沒有一點動搖的徵兆,竟是有些認命地低頭揉了揉眼睛,帶著些許鼻音瓮聲瓮氣地說道:「就算去做繡娘我也要說,幽哥兒已經年過十六,也在官配名單里,他要是用銀子買下也就算了,可若他娶了別的姑娘,我的小北可怎麼辦呀……」

  在季家院子裡的時候眼神就不對了,果然是要說這個。

  陸北依嘆了口氣,這可是親娘,罵不得打不得,能怎麼辦?只能送她去當繡娘了。

  手起刀落,木柴四分五裂。

  女子平靜的聲線與柴火劈裂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顯得分外冷酷無情。

  「繡娘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上元節一過就送您進城。另外,我再說最後一遍,我對季懷幽沒有任何想法,我們也完全沒有結為夫妻的可能。」

  「……」

  楊喜雲內心:完了!小北肯定是在吃小顏姑娘的醋,哄不好了!

  ——

  臘月二十四,祭灶神,掃塵土,宜婚嫁。

  村子裡說媒牽線的人家突然多了起來,走在路上經常能見到穿著鮮艷衣服、頭戴紅花的媒婆來了又走,時常笑容滿面。

  自從上次提醒過後,楊喜雲再沒有提過官配之事,每日去季家院子裡教人繡帕子也不再非要陸北依陪同,終於認清現實了一樣。

  今日的日頭不錯,用過午飯之後,陸北依換了一身短打,在院子裡耍了一套拳。

  一套拳打下來出了一身汗,她緩緩平復呼吸,右手狀似隨意一握一放,丹田內隱隱有暖意涌動,那是她重新練出來的內力。

  一抬頭就對上了兩道灼熱的目光。

  「北依姐姐!你剛才打的那套拳真好看,能不能教教我?」

  「……百沖拳太兇,不適合你,改天教你打五禽戲。」

  「好!」

  來者是客,雖說是不速之客,也沒有將人拒之門外的道理。

  陸北依打開院門把人放了進來,一邊拿著白布巾擦汗,一邊朝著陸南巢的屋子走去,隨口問道:「用過飯沒有?」

  少年眉眼彎彎地點頭,眼神一直沒有從女子身上離開。

  他從懷裡拿出一支細長之物的東西,直接塞到女子手裡,紅著耳尖說了一句「送給姐姐」,然後飛快地衝進了陸南巢的屋子。

  「大哥!我來看你啦!」

  陸北依:「……」

  不知道的還以為多久沒見了,天天都來,一待就是一下午,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她進了隔壁的屋子,布巾還搭在肩上,目光落在手裡的木簪上,神情若有所思。

  這兩天季懷幽每次過來都會送自己東西,上上次是一塊有著漂亮花紋的石頭,上次是一幅他親手寫的字,而這一次竟然是一支木簪。

  其他東西或許還有別的藉口解釋,但髮簪贈人的寓意有多特殊就連傻子都知道!

  用的是普通的桃木,簪體流暢卻偶有毛刺,尾端的竹葉紋理粗糙,竹葉與簪體銜接之處的顏色格外深。

  這是一支手刻的木簪,而且雕刻之人有可能因手法生疏傷到了手指。

  她忽然站起身,從床底下拉出一個木匣,從裡面拿出了那兩件禮物,巴掌大的紙筒被打開,鐵書銀鉤的兩行字赫然映入眼帘。

  ——紅箋著意寫,不盡相思意。

  季懷幽陪著陸南巢閒聊,給他講自己新看的書,腦海里想的卻是隔壁屋子裡的那人,心跳得飛快,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自己送的禮物。

  許是少年的心不在焉過於明顯,陸南巢心下好笑,眼神溫和縱容,抬手揉了揉少年烏黑的發頂,笑道:「這幾日你天天來,名義上是陪我,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可是有什麼心事,不妨說來聽聽?」

  少年的臉色瞬間漲紅,像是被戳破了心事一樣,目光閃爍著到處亂看,「沒有啊,我就是專門來陪大哥解悶的,哪裡有什麼醉翁之意……」

  「哦……是嗎?可是幽哥兒來看我,為何獨獨給小北帶了禮物?」

  少年的耳尖透紅,目光羞澀不安,緊張又激動地期待著。

  「我猜幽哥兒是看上了小北……」,青年臉上笑意漸深,語氣逐漸走向堅定:「給我做的狐裘!」

  季懷幽:「……」

  見他未有反應,青年疑惑歪頭,「難道不是?可那日我見幽哥兒分明很喜歡的樣子」,隨後又繼續自信猜測,「那就是想讓小北給你介紹相熟的朋友認識!」

  結果話一出口立馬被他自己給否了:「可是小北獨來獨往慣了,好像沒什麼相熟的姑娘啊,你不如去問問錢嬸子,她認識的人多,說不準能給你介紹個喜歡的……」

  見鬼的錢嬸子。

  少年抬手摸了摸安靜如死水的胸口,一臉的生無可戀。

  陸大哥!我恨你是個木頭!

  ——

  楊柳殘枝見黃昏,良人笑問粥可溫。

  陸北依要去季家小院接楊喜雲回家,順路與少年同行。

  二人逆著夕陽的方向前行,陸北依低頭看著地上長長的影子,第一次覺得少年的目光灼熱到令人無法忍受。

  前世她和季懷幽共事十多年,更是在他府中做了三年的侍妾,從未被他用這樣的目光注視過,也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居然能對位極人臣的首輔大人說上一句,「君非我良人,盼君斬相思」。

  想想還挺刺激。

  少年清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姐姐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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