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趙紅綢煽風點火
2024-07-07 15:34:34
作者: 壺酒慰風塵
去柳街的人無非就是為了兩件事,嫖和賭,要是前者,這麼多年那陸許氏不可能發現不了,所以只能是後者了。
「這……那陸正義看著是個老實憨厚的,怎麼會沾上這麼要命的東西?」
林佑娘這會兒十分慶幸喜雲妹子他們已經分出來了,就算這陸老二日後惹出什麼禍事來,也殃及不到他們頭上。
知道母親又在為陸家大房擔憂,季懷幽只好無奈地提醒了一句:「這事,娘最好還是不要和喜雲嬸子他們說,他們家現在得了那麼大一筆銀子,要是被陸老二知道了,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
林佑娘點頭表示記下了。
又過了一會兒,林佑娘收走了少年的書,替他掖了掖被角,然後便出去了。
月光從窗戶的縫隙里透了進來,在地上鋪開一小片光斑。
少年側身躺在床上,眼睛盯著那片光斑看了許久,視線漸漸變得模糊,恍惚間想到的竟然是,那陸家姐姐之前死活要分家,莫不是早就知曉陸老二好賭的事?
自從不念書之後,他就很少為什麼人什麼事這麼耗費過心神,於是這一夜,就連夢裡都是那雙總是沉靜淡漠的眼睛,以及那道清冷獨特的聲線。
——
第二天用過早飯之後,陸北依親自去了里正家一趟,拜託他把那二十兩銀子送到劉家村,劉老四是個說話算話的無賴,再加上兩村的里正出面解決,銀子送到,這事也就解決了。
陸濤把人送到門口,拍著胸脯保證:「北丫頭放心,這事叔一定給你辦得妥妥的。」
「那就麻煩里正叔了。」
這一幕有人看見了,中午去河邊洗衣服的時候,就有婦人明里暗裡地向里正媳婦打聽,這才知道陸北依居然真的把那二十兩銀子還上了,那丫頭還真是有本事啊!
「有什麼本事啊!那銀子啊,是北丫頭跟季家借的!」
說話的是季家的鄰居張老二媳婦張春巧,她一邊拿木棍敲打衣服,一邊高聲說話。
「這還是林佑娘親口跟我說的,陸家大房走投無路只能從她家借銀子,誰讓這整個村子,只有人家家裡有個秀才公呢!」
這話聽著酸得厲害,但還是讓在場的眾人大吃一驚。
「那可是二十兩啊,她林佑娘居然捨得?」
張春巧朝那質疑的婦人露出一個嗤笑的表情:「人家可是秀才娘,算得可比咱們清楚多了,她家幽哥兒如今不在縣學讀書,省了好大一筆開支,那銀錢放著也是放著,借給北丫頭用,不止收利息,還能免費得一個長工,可不比地主老爺都滋潤?」
這話一說就有人就想起這幾日北丫頭見天往季家跑的事情了,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啊,那這佑娘還真是好算計呢!北丫頭那一把子力氣,等明天開春腿腳好了,下地幹活比買頭牛都好使,一點都虧不著!」
也有人說:「那不能吧,還下地幹活……萬一林佑娘是看上了北丫頭能幹,想給她家幽哥兒娶回去當媳婦呢?」
這話說出來,在場的婦人全都笑了,就連里正媳婦都沒忍住扭開臉,心裡只覺得荒唐。
「我說大虎家的,你是要笑死我們嗎?就季秀才那泡在藥罐子裡的小身板,要是知道他娘給自己娶了這麼一個年紀大的剽悍媳婦,那不得當場氣得厥過去啊!哈哈哈……」
「……」
就在眾婦人肆無忌憚的鬨笑聲中,有兩道單薄的身影悄然離開,一人是趙紅綢,另外一個則是族長陸言生家的重孫女,陸小顏。
陸小顏今年十五歲,生得珠圓玉潤,粉嫩的臉頰上帶著一點嬰兒肥,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一看就知道這是家裡幾代人寵出來的小祖宗,沒有吃過一點苦。
她自打情竇初開之時就喜歡上了村子裡那唯一的秀才郎,覺得其他那些腆著臉討好自己男子不及那人半片衣角,也一直認為自己日後會成為那人的妻。
這兩年季秀才一直在家養病,也不見與什么女子有來往,她便慶幸地以為他只是自己一個人的,可是今天在河邊聽到的那些卻令她幡然醒悟,自己總是偷偷躲在暗處,在那人眼裡自己與陌生人一般無二,總有一天他會被人搶走的。
趙紅綢回去之後把張二媳婦的話說出來,劉香花立馬炸了,「陸北依這賠錢的賤蹄子真是膽子肥了,那可是二十兩啊,說借就借,也不看看她自個兒有沒有那個命還!」
最重要的是借了那麼多銀子,居然真的全都給了那劉老四,錢多燒的小賤蹄子,楊喜雲也是個蠢的,給那小賤蹄子稱斤賣了都值不回那麼多銀子,真是一點都不會過日子,氣死老娘了!
趙紅綢眼珠子一轉,又開始在一邊煽風點火:「就是啊娘,你說這大嫂也真是的,分家的時候可是拿了家裡五兩銀子呢,再加上大哥以前存下的私房錢,怎麼著也能湊齊那二十兩吧,居然就縱著北丫頭在外面借下了那麼多,這不是胡鬧嘛!」
陸正禮也幫著腔說道:「紅綢說得對,大嫂這是分明沒把娘和爹放在眼裡嘛!您是不知道,那北丫頭這兩天跟著季家人忙前忙後,那個勤快勁兒真是沒見過,把咱們老陸家的臉都丟盡了!」
「這丟人現眼的小賤蹄子……」
劉香花肚子裡的火蹭蹭蹭地往上冒,越發麵目猙獰,轉頭卻看見自家那三棍子敲不出一個屁來的爺們竟然還有心情吃飯,一筷子敲上去,連碗都掀翻了。
「吃什麼吃!那幾個白眼狼都快把你老陸家的臉都丟盡了,你還有心情在這兒吃飯?陸東平,你是真的一點老臉都不要了啊?」
別人家裡都是對子訓妻,到了他們家裡就成了對子訓夫,好在這麼些年早就習慣了,不論是兒子還是兒媳,現下見到劉香花指著陸東平的鼻子罵,都覺得稀鬆平常。
佝僂著脊背的老漢默默地放下筷子,習慣性地往伸手去摸旱菸,低垂著雙眼,聲音沉悶地開口道:「分家的時候,老大家已經寫了斷親書,他們家怎麼樣,都跟咱們沒關係了。」
這是不打算過問的意思,劉香花騰地站了起來,氣得直接上去擰他的耳朵,扯著嗓子大聲叫罵,「好你個陸東平,你這是埋怨我把那幾個賠錢貨分出去了?好好好,你既然這麼硬氣,那天在宗祠里怎麼沒有直接把老娘休了!」
「哎呦!老娘這是做了什麼孽啊,嫁了你這麼個窩囊廢,辛辛苦苦操勞了這麼多年,到頭來還得受你的埋怨,我還管什麼老大家的死活啊,不如一頭撞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