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了個乖!老娘今天見到活的了!
2024-07-07 15:34:28
作者: 壺酒慰風塵
眼前一身貴氣的年輕男子令林佑娘感到無措,下意識去看身旁的陸北依,後者微微一笑,迎著封筠的目光不慌不忙地解釋道。
「封掌柜抬舉了,小女子乃是陸家村人,旁邊的這位是我鄰家的季嬸子,我們都是普普通通的平頭百姓,怎敢跟元州府雲家攀親帶故。這繡品粗劣,乃是家母農閒時繡的,只為了賣些銀錢好補貼家用罷了。」
她的意思表達得十分清楚,第一,這繡品跟元州府雲家半點關係都沒有,第二,她們就是單純來賣繡品的,只要價錢公道,這套能與纖雲針媲美的針法不是沒有可能成為白家的獨門招牌。
封筠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女子,驟然笑了起來,眼中寫滿了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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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如此,倒是封某狹隘了。」
「陸姑娘,這繡品我白記收了,帕子每件二十五文,絛子和絛子十五文,權當我白記與陸姑娘交個朋友。」
「還請姑娘回去轉告令堂,封某想請令堂來我白記做繡娘,每月工錢為一兩銀子……當然,若是家中瑣事纏身走不開,從鋪子裡拿布料和絲線回去繡好,再回來賣也是可以的,價錢還是這個價,只是得交半兩銀子做押金。」
就像之前黃記孫掌柜說的那樣,他們今天帶來的這幾件繡品料子太次,雖然針法獨絕,但充其量只能按照中品來賣,封筠給出的這個價格,幾乎是賠著錢的。
陸北依心下有了計量,用眼神詢問身旁林佑娘的意思,後者強忍著激動點頭,示意她趕緊答應。這麼高的價格,無論是當繡娘還是按件賣,都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封掌柜,這幾件繡品咱們一會兒再談」,陸北依臉上的笑意淺淡,並未直接應下,她示意林佑娘把她自己帶來的繡品放在櫃檯上,「還煩請封掌柜先給這些繡品估個價。」
這狀似吊胃口的行為並未引起封筠的反感,在仔細看過那婦人包袱里的繡品後,她看著眼前女子的眼神中更添了幾分讚賞。
身懷玉璧卻不忘為他人鋪路,倒是個心善的。
「封某拿陸姑娘當朋友,也就實話實說了。這些繡品的針法平平,比不得方才那幾件,但勝在繡樣新穎,絛子的樣式也少見……這樣,繡品的話按中品算,一件二十文,絛子和荷包十八文,這裡一共有帕子七條,荷包六隻,絛子十一個……一共是四百四十六文錢,湊個整,我給姑娘算四百五十文,你看這個價格可以嗎?」
「……」
林佑娘沒敢說話,陸北依也在心下暗暗嘆息,這個價格,著實是高了。
「封掌柜的誠意,實在是令小女子惶恐啊。」
「跟陸姑娘這樣的人做生意,自然是要更加真誠些的。」
陸北依唇角緊抿,未置可否。
正好這會兒夥計拿了銀錢過來,林佑娘的三百六十文,連同之前那十一條帕子、三隻荷包、五個絛子的三百九十五文,分別裝在兩隻繡著竹葉的荷包里,一齊遞到她們面前。
陸北依道了一句謝,然後把屬於林佑娘的那隻荷包給了她,卻沒有拿另一隻,反而從懷裡拿出裝錢的布袋,又數了一些錢放在櫃檯上。
「麻煩這位夥計取一些布料和繡線給我。」
封筠眼睛一亮,一腳踹在那小夥計的屁股上:「愣著幹嘛,還不快去!就從前兩日剛到的那幾匹雲錦上裁兩尺過來,針線也拿一套最好的!」
以「寸錦寸金」聞名天下的雲錦……
陸北依看著櫃檯上那半兩銀子,沉默無言,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雲錦和上好的繡線到了封筠手裡跟破布爛線沒什麼區別,往小包袱里一裹,四個角一系,笑眯眯地遞到了陸北依手裡。
旁邊的夥計也收拾好了另一隻包袱遞給了林佑娘,後者誠惶誠恐地要掏押金,卻被封筠按著手阻止。
「好教季夫人知道,咱們白記一般長期合作的繡活是不用付押金的,但需要簽一份契書,寫好價格和交貨時間,到時候每件繡品只算五文的料子錢,價格也算是公道。」
說著話的時候,那夥計又端來了筆墨和印泥,很快就將契書寫好,吹乾墨痕,笑嘻嘻地將泛著墨香的紙張遞到了林佑娘面前。
「二位可識字?要小的給二位念一下嗎?」
答話的是林佑娘:「認得的,不麻煩這位小哥……」
見婦人果真捧起那契書認真辨讀,雖神情拘謹,但看得出來確實認得字,封筠的眼神不由又暗了暗,心裡對這兩人又多了幾分好奇。
陸家村,夫家姓季的婦人,還認字……該不會和那位季秀才有關吧?
確認過契書沒有問題,林佑娘便在上面簽了字,並按下了手印,眉眼飛舞著甚是激動。
完事後封筠便親自送兩人出門,簡單做了告別。
臨走之際,陸北依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輕挑眉梢看向封筠,幽幽地說了一句:「小女子全名陸北依,家住陸家村後山山口的老屋,掌柜要是反悔了,可以派人提前知會一聲。」
說完之後她就和林佑娘離開了,留封大掌柜一個人在風中凌亂,笑容完全僵在了臉上。
聲音打著顫,甚至差一點逼出了女聲:「小四兒,她剛剛說她叫什麼?」
夥計在一旁也是一臉活見鬼的表情:「她……她說自己叫陸北依……」
陸北依?
就是十八歲還沒嫁出去的那個陸北依?
就是那個敢提著刀砍自己阿奶,嚇得劉老四提著褲子就跑的陸北依?
我了個乖!老娘今天見到活的了!
——
「北丫頭啊,嬸子真的要好好謝謝你,要不是你和你娘,嬸子都不知道白記布莊能給出這麼好的價格,一條帕子二十文啊……孫章那個老東西,居然坑了老娘這麼多年……」
一想到自己居然虧了那麼多的銀錢,林佑娘就覺得肉疼。
陸北依靜靜地聽她抱怨,唇角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忽然她的眼神落在了對面街角處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高大身影上,腳步一頓,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了起來。
「嗯?北丫頭,那人不是你二叔嗎?他怎麼會從……那條街出來?」
林佑娘也認出了那道人影,語氣有些疑惑。
那條街的名字叫春柳街,是這縣城裡唯一的一條花街,而這裡最大的賭坊也開在裡面。
不怪林佑娘心生疑惑,畢竟這陸正義平日裡總是一副木訥老實的模樣,不像是會進這種地方的人,要是陸正禮還有點可能。
那道高大的身影埋著頭,沿著牆根走遠,步履匆匆,似是有什麼急事的樣子,陸北依緩緩收回目光,掩下眼底的寒芒,溫聲回答:「估計只是路過吧。」
林佑娘的眉頭皺了起來,顯然不認同她的話,但顧及著她和陸正義的關係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嬸子知道這附近哪裡有好一點的醫館嗎?」
「哦,前街有一家妙春堂,坐堂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大夫,很有名的,幽哥兒的藥都是從他那裡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