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求情
2024-05-02 13:02:22
作者: 花期遲遲
張二這半會兒就恨不得自己能多個隱身技能才好,生怕眾人把他拎出來追究說道,可惜老天爺正在午睡錯過了他這個願望,到底讓他又現形與眾人眼前。
孔五爺這般帶頭開罵,另幾位老爺子也都黑著臉幫腔,這個說,「無利不起早,沒有銀子,他才不會跑這裡鬧著蒲草賣菜呢。」
那個也道,「就是,整個村里誰家又活計他也沒幫過手,若不是指望沾些好處,他能這麼賣力氣。」
張二被幾個老頭兒輪番訓斥一通,實在有些扛不住了,耷拉著腦袋辯解道,「我也是為了張家好,就想著青菜能賣高價是好事兒。長輩們相信我,我可真是沒拿孫掌柜的好處,一文錢都沒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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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瞪著他都是冷笑不已,顯然誰也不相信他這有名兒的財迷吝嗇鬼會白出力不要錢。
張二見得實在隱瞞不過,只好苦著臉又道,「孫掌柜是許了我五兩銀子的辛苦錢,但是這買賣沒談成,我一文也沒拿到啊。」
孔五爺遙遙瞪了他一眼,罵道,「就知道你不是個好玩意兒,小輩兒們過日子不容易,你不幫一把也就算了,還時時刻刻惦記沾點兒好處,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說完這話兒,他就轉向幾位老爺子說道,「各位老哥,這張二兒總來攪合蒲草種菜也不是個事兒,還是得想個法子啊。」
老人們上了年紀,最怕的就是被人嫌棄沒有用處。村里這幾位老爺子很得鄉親敬重,自覺很有威信,平日裡就是走路都要把胸脯拔得老高。
先前張二大言不慚罵他們不是東西,沒資格管張家之事,可是實打實的踩了他們的痛腳。此時再聽得孔五爺這麼說,自然都是摩拳擦掌準備好好抖抖威風,讓張二明白這村里到底誰才是老大。
李四爺第一個開口應和道,「以前就說過,張家由蒲草做主,張老二總來鬧騰就是沒把咱們放眼裡。南溝村兒真是容不下他了,我看不如讓他們一家搬走吧。」
「對,我也贊成!一顆驢糞蛋兒壞了一鍋好湯,整個村子就他們一家子最討人嫌。」孔五爺立刻出言支持,其餘幾位老爺子也是點頭贊同。
張二剛才打躬作揖賠罪認錯,看著極謙恭,其實心裡大多還是在心疼那沒拿到手的五兩銀,根本沒把幾個老頭兒的惱怒放在心裡。
這會兒突然聽得他們開口兩三句話,就要把自家攆出村去,這才真知道害怕了。
他們一家三代在這村里過了幾十年,房子和旱地這些根基也都在這裡。一旦離開,他們一家豈不是馬上就一無所有了。那要怎麼過活兒,靠什麼吃飯填飽肚皮?
想到這裡,他臉色嚇得一片慘白,伸手扯了一旁還要跳腳抗議的婆娘和兒子一同噗通跪到地上,哭喊著認錯,「各位長輩,大伯大叔啊,你們可不能攆我們出村啊!我們一家老小,出去之後沒有活路就是一個死啊。大伙兒看在一起住了幾十年的情面上,就饒我們這一次吧。」
他這般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就差咚咚磕響頭了,看上去真是可憐又可氣。
眾人都是皺了眉頭,若說人人都討厭他們一家是不假,但還真沒達到狠心逼死人的地步。
蒲草把眾人的神色看在眼裡,又瞧著張貴兒也是一臉尷尬猶豫,心下暗暗嘆了一口氣,上前主動開口說道,「長輩們心疼我們一家不容易,想要替我們一家撐腰,蒲草自是感激不盡。
但長輩們都是菩薩心腸又念舊情,今日一時生氣攆了張二叔一家出村,過些時日長輩們怕是也要後悔。莫不如就讓張二叔當著大伙兒的面兒打個保證吧,也當給他們一家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里正其實心裡也不想把張二一家攆出村去,畢竟周圍幾村兒的鄉鄰們,若是聽到這消息說起閒話,他們南溝村兒也要跟著丟顏面。
此時聽得蒲草這最大受害者都主動開口幫忙求情,他自然就順著話頭兒應了下來,「蒲草說的也有道理,幾位叔伯就再給張二一次機會吧。」
幾位老爺子狠狠抖了一把威風,又被蒲草那句菩薩心腸哄得心裡舒坦,自然也不會死擰著把惡人做到底,於是就裝了勉強模樣說道,「行,那就看在蒲草的顏面上,再原諒他一次。」
里正捋了捋鄂下的幾根半短不長的鬍鬚,沉聲說道,「張二,今日長輩們開恩暫且就不攆你們一家出去。但是以後你們若是再敢惹事,絕不輕饒。還有,蒲草這院子你們兩口子以後半步不許踏進來,耽擱了蒲草琢磨種菜,別怪到時候大伙兒扒了你們的皮。」
張二兒聽得他們一家不會被攆出去,心頭長長鬆了一口氣,忙不迭的點頭應了下來。
蒲草雖然有些遺憾不能徹底清除張二這塊黏在自家身上的牛皮癬,但想著以後這無賴夫妻再也不能進她的門,心情還是好了起來。
於是,笑著請幾位老爺子和鄉親們稍等片刻,然後招呼著屋裡這七八個婦人們去灶間幫忙整治飯菜。
事情順利解決又馬上就有好酒菜可吃,眾人臉上自然也都是帶了喜色。女人們笑嘻嘻隨著蒲草出門張羅忙碌,男人們則各自找了椅子或是長板凳,坐下說個閒話兒、喝口茶水。
里正瞧著張二一家站在門口畏畏縮縮的樣子,心裡厭惡就開口攆道,「你們怎麼還不回家去,難道還等著留下蹭頓吃喝啊?三番五次惦記小輩兒的銀錢也不覺臉上燒得慌?」
張二夫妻還真是這般打算的,他們忙活了一上午,沒賺到銀錢不說,還被嚇得沒了半條命。這會兒聽得有好吃喝就想著蹭上一頓,多少算個補償。
可惜,里正這般一開口,引得眾人鄙夷的眼神像探照燈一般齊刷刷掃射過來,他們就是再厚的臉皮也呆不下去了。張二臉上擠出一絲笑,小聲討好說道,「我這不是生怕長輩們還有吩咐嗎,想著多候一會兒。」
里正大手一揮,半點兒沒被他這馬屁打動,不耐煩道,「少在這裡說虛話,趕緊回去吧。以後再做事,多摸摸自己的良心。」
張二無法,腳下慢騰騰往後挪著,眼睛卻是死死盯著正搬了酒罈出來的張貴兒,指望這一向好顏面的侄兒能挽留幾句。只是張貴兒仿似患了局域失明症,眼裡除了眾多長輩、鄉親,根本看不到他這堂叔的影子。
張二恨得咬牙切齒,心裡怒罵不停,卻也只能低了頭灰溜溜帶著老婆兒子走掉了。
眾人各自冷哼一聲就轉而繼續說笑起來,張貴兒眼裡閃過一抹複雜之色,沉默著又拿了茶壺要去灶間泡新茶。
李四爺見此就趕忙喊了自家小兒子把茶壺接過去,然後拉了張貴兒到身旁笑道,「貴哥兒,你將來是要讀書考狀元的。這些小事兒讓別人忙去,你可別燙壞了手,耽擱了練字讀書。」
「就是,讀書人可金貴著呢。貴哥兒,開春兒之後是不是就要回學堂了,筆墨紙硯可都備齊了?」其餘幾位老爺子也是開口問詢,張貴兒聽得這些話,果然就忘了剛才那點兒小彆扭,興致勃勃同眾人說起自家嫂子給他做了新長袍,買了什麼好筆墨、好硯台…
不提屋子裡眾人如何說笑,只說蒲草帶著一眾婦人們在灶間裡張羅飯菜。冬日農家也沒什麼新奇菜色,自然還是酸菜、土豆、白菜老三樣兒唱主角。
不過上次進城,蒲草連骨頭帶肉買回來足足有二十幾斤,加上村頭兒買回來的鮮豆腐、凍豆腐,陳家支援的雪裡蕻、鹹鴨蛋,外加家裡常備的粉條、雞蛋,林林總總加一起,這些食材也擺了一條案。
陳大娘翻翻揀揀好半晌就笑著替蒲草拍板兒決定了,今日酒席就做酸菜豬肉燉粉條凍豆腐、土豆白菜燉五花肉、木耳炒白菜等三個大菜,再切上一盤鹹鴨蛋湊成四個菜。
蒲草覺得有些寒酸單薄,就把手裡的苞谷面袋子遞給陳大嫂,準備去溫室拔些小蔥回來炒個雞蛋,然後再添兩盤油炸花生米,湊個六六大順之數。
春妮這半會兒跟著眾人忙乎,心裡卻是急得百爪撓心一般,眼角瞄到蒲草要出門就趕緊也扔了手裡的活計隨了出去。
蒲草走到園邊正要推木門,冷不防被春妮攆上前抓了胳膊,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於是笑著嗔怪道,「你這是幹什麼,急三火四的?」
春妮搖頭,扯了她一起走進後園,瞧得跟前沒有外人這才神神秘秘小聲說道,「你這傻子,真要把我氣死了。剛才里正他們直接攆了張二一家出村多好,你還偏偏上前求情,你是不是受欺負有癮啊?」
蒲草瞧得她眼睛都泛了紅色,顯見是真著急了,就笑著抱了她的胳膊解釋道,「我又不傻,怎麼能願意被人欺負呢。剛才大伙兒是看著很氣憤,但是心裡卻不見得就真想把張二一家攆出去。
再說就以貴哥兒那小子的脾氣,怎麼會眼看著堂叔被攆走呢,保管要上前求情。既然如此,還不如我先開口說話,還能在大伙兒心裡落個大度不計較的好名頭。」
春妮皺了眉頭琢磨半晌,也覺蒲草說得有道理,但她還是氣恨道,「那難道就這麼放過他們一家子了?」
「放過他們?」蒲草腳下踢起一團積雪,笑嘻嘻看著北風瞬間把雪花颳得無影無蹤,這才說道,「我忍他們很久了,怎麼可能就這般容易放過了。等著吧,最多到明年春末他們一家就會主動搬家走人,而且誰也不會懷疑到我頭上。那時候,咱們就能清淨過日子了。」
「坐了一天才碼出兩更,實在盡力了,朋友們別嫌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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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