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你是誰啊

  目光難以在空中聚焦，思緒被窗外連綿的雨絲扯得愈來愈遠，青緋還記得那日，自己獨自來到京城，身上帶來的乾糧都吃完了，分文沒有，也是同這樣一個陰雨連綿的天氣，她縮在一戶人家的門廊之下，瞧著路上人來人往的模樣。

  整個人落在那打馬而過的人眼裡，就像是一個出了洞受了驚的兔子。還記得那人色眯眯的靠近瞧她，一雙綠豆眼睛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她。青緋吞了吞口水，知道那人看起來榮華富貴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抬腳就要衝進雨幕之中。

  劉洪卻讓兩個手下攔住她，在街上人煙遠去的背影下，用一柄扇柄慢慢挑起她的下巴，「瞧瞧，這般可憐的美人，無家可歸了吧...」

  意識漸漸被抽離，面前連人影都看不見了，青緋只記得腦海中不斷迴響的一個聲音，「別怕，陸哥哥會一直保護緋兒的...」

  陸顏之前是這麼說的。青緋睜眼醒來，瞧見自己穿著幾乎透明的衣裳，雙手被麻繩困住，身體內莫名湧上一股焦躁熱意，瞧見劉洪一臉橫肉的朝自己走來，她心中苦澀，這輩子，恐怕與陸顏再無緣分了...

  是了，之後，她沒有見過陸顏，卻困在京城之中，成了那劉洪眾多小妾中的一名。劉洪好色，府中不知道又多少侍妾歌姬，再後來，就是前不久跟著其他兩個被擄劫來的姑娘，一起送給了沈家公子，養在外面。

  「我活著已經沒有什麼念頭了，這麼多年，家中沒有我的一點音信，只怕雙親早就以為我死在外面了，這樣也好，免得看的殘破的女兒，平白傷心...」青緋擦了擦眼角的熱淚，「叫公主看笑話了，青緋願助姑娘成事，但求姑娘，代我問問陸顏，他可還記得當年之約？」

  「待此間事了，我必引薦姑娘親自同陸大人說話。」鳳曦輕叩桌面，「姑娘只需暗自收集劉洪和沈浮生已經其他世家子弟，不顧法紀犯上作亂之事，其餘的，我自會給姑娘一個交代。」

  

  青緋點點頭，算是應承下了。離了院宅回了沈家的時候，正撞見那沈淮安一身酒氣的躺在地上。

  青緋知曉自劉洪入獄之後，沈淮安心情不好，但苦於自己沒有多大實力，只能做些無濟於事的小事來，上次民間廣傳有人瞧見了沈家公子沈淮安同公主一同去永慶寺求姻緣。昨日聽說沈尚書發了好大的火，沈淮安昨夜淋著雨還帶了一身的傷回來。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仕途上的不順心，平日裡不好女色的沈淮安不知從哪裡學來了些折磨人的法子，弄得她的兩個姐妹幾日都下來床。

  吩咐侍女熬了些潤喉的湯藥，青緋便扶著喝的最醉醺醺的沈淮安上了床榻，「公子...公子？」

  湯盅很快就熬好了，青緋揮退侍女，背過身去，將懷裡的一小包藥粉盡數倒在湯藥中，而後紙包被火舌舔抵個乾淨。「公子，喝完潤喉的湯盅吧...」

  沈淮安睡的死，饒是如此，青緋還是不放心，半喝半灌喝下了加了蒙汗藥的一碗湯盅，待人睡得更熟了，便開始在房中翻找證據。

  長公主鳳嵐已經在皇城之中住了好幾日了，自從十年之前，鳳宣澤謀反之後，她作為長公主，同是皇親國戚，更是被嚇得不行。

  好在最後鳳宣澤一事並未牽連其他人，可嘉武帝誅殺鳳宣澤，還是讓不少皇親們忌憚，這些年，長公主鳳嵐和駙馬在封地更是小心謹慎，生怕引起嘉武帝的猜疑。

  這廂大宣朝奉年，陛下有旨，鳳嵐便急急忙忙連日奔波到了皇城。於此同時，還有十四親王鳳宣江，帶著皇妃沈清同八九歲的女兒入了京。

  得知他們入城的消息之後，鳳曦趕緊往親王府上去看，順道邀了顧之婉一道去看，顧之婉幾年之前已經嫁給了孟國公家的嫡孫，兩人恩愛和睦，誕下長子的時日同沈清誕下女兒的時日差不多。

  往日的閨中姐妹如今各成人婦，一人在京城，一人在封地，許多年都沒有見過了。

  顧之婉見到沈清的時候，到底還是沒忍住，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啪啪落個不停。不知道怎的，自從當了娘親之後，便愛哭了許多，惹得夫君還笑說她是個嬌氣包。

  「娘親怎麼哭了？」小孟回不過七八歲的模樣，瞧見顧之婉落淚，甚是心疼。

  顧之婉摸了摸他的腦袋，「見到了故人，喜極而泣。」小孟回瞧來瞧去，甚是不懂，見到故人，不應是開開心心的笑著嗎？

  「婉姐姐...公主。」沈清略一出聲，竟也是帶著些許顫抖，「真是好久不見了，快些進來。」

  府中的小廝侍女們還在細細的灑掃偌大的庭院，兩個姐妹手拉著手，細細端詳著彼此。

  「你還好嗎？」兩人異口同聲的開口，分外默契，良久之後又都笑出聲來，「之前你嫁給親王去往封地的時候，我還送你來著，你這個小白眼狼，只知道過年關的時候回來看我一眼。」顧之婉拿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語氣還帶著尚在閨中時的嬌蠻。

  「婉姐姐恕罪，清兒不能常回來，以後書信便寫的頻繁些可好？」沈清還是同之前一般的好性子，見顧之婉撅著嘴巴生氣，便耐下心來哄。

  這哄女人可比哄男人麻煩多了，不過沈清卻是手到擒來，說了兩句軟話，顧之婉便原諒她了。

  小鳳曦一手牽著一個小孩，在清淺的曲殤旁邊看肥碩的錦鯉，「哇塞，容姐姐，你家的魚好肥呀。」

  鳳容看著一個個肚子圓滾滾的魚，莫名熟悉，這魚不是父王養在家中的那幾尾嗎？怎麼還帶到這來了？

  「嗯...可能是它們吃的比較多吧。」鳳容一個小奶音都要把鳳曦的心都聽化了。

  「皇叔向來喜歡肥的魚，沒想到連錦鯉都不例外。」

  鳳容不大認識鳳曦，聽見她喚自個的父王叫皇叔，便道，「你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