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敷衍

  殿外翩然出現一抹湖綠色的身影，日光盈盈照了她滿袖。北堂易臉上掛著笑，「曦兒怎麼親自來了？」

  曦兒？沈浮生咂摸出聲，合著當初不讓他稱呼，是為了自己喚她曦兒？可笑，鳳曦有六個哥哥，難不成都能讓他們改了稱呼去？沈浮生沖那人的背後白了一眼，自個品茶去了，他殿裡的茶可比他殿裡的好多了。

  鳳曦怔怔看著北堂易，忽然不知該稱呼他什麼。幼年是十九哥哥，如今長大了再叫哥哥總覺得顯得親昵很多，直接叫王爺又覺得過於生疏...左右都不是個讓人圓滿的答案。

  「曦兒是特地來找我的嗎？」北堂易瞧見那侍女手上提著的食盒子，眉眼淡淡暈開尖銳的冷冰，漾成一波湖水。

  沈浮生抓了一把瓜子，悠悠晃到鳳曦的跟前，「還愣在這裡做什麼？快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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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曦看了沈浮生一眼，恨得直咬牙，還說不知道北堂易來了，若是提前不知，怎麼可能他前腳剛到驛站，他就一同出現在這裡？「沈兄，你臉色怎麼這般憔悴？難不成昨夜沒有休息好嗎？」

  「嗯？」沈浮生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有嗎？很憔悴嗎？」

  鳳曦一臉認真的點點頭，身後的侍書模樣也是極為認真的，端詳了好一會也點點頭。

  沈浮生扔了瓜子，拍拍自己的臉「這可不信，今日可是要去花街坊的。」姑娘們若是見著自己的模樣，那恐怕一夜之間整個京城的姑娘們都要失戀了。

  北堂易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著沈浮生，後者轉身去殿中翻找銅鏡，他的這張臉啊，輕易不能有事的。

  「聽說你來了驛站，我左右也閒著沒事，便過來看看你。」

  北堂易看著鳳曦嫻熟的同沈浮生玩笑，雖然心裡不大爽快，但鳳曦顯然是來看自己的，雖然她話里話外都與自己生分了許多。墨三有眼色的接過侍書懷裡的食盒，提去了殿中。

  「不日就是朝奉之會，各國使者來朝，想來一定十分熱鬧。」這兩年她身邊清淨，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麼多人熱鬧一番了。心裡不由得期待了幾分。

  北堂易輕喚她名字，「難道曦兒是有相見的人嗎？」

  鳳曦歪著腦袋，不解的看他，「此話何意？」

  「咳...上次在永慶寺，瞧見你身邊站著一個錦衣公子，曦兒同他又是什麼關係？」他那日可是親眼瞧見，那公子不曾離開曦兒半分，表現也全然不像是個陌生人。

  鳳曦恍然大悟，若是北堂易不提起的話，她都要忘了上次那沈家的公子還有意護她一程呢。到底是清姐姐的弟弟，有時間著人送點物件就行了。「那人是沈家的公子，同六哥哥倒是玩的好些。」

  北堂易眸光一沉，淡淡應好。

  沈家的公子麼？這般年紀不好好將功夫用在讀書入仕上，學人家姑娘家去山上祈福幹什麼？吃飽了撐的嗎？

  朝奉之年，大宣也算水漲船高，數年一次輪迴的良機，皇家之人也都聚的差不多了。

  長公主鳳嵐和駙馬帶著自己的一雙兒女返京，就連這幾年駐守封地的鳳宣江也回來了。

  皇宮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麼熱鬧了。

  鳳曦一大早就去了嘉德殿，劉後正在梳發。瞧見小姑娘過來，便招招手，「曦兒，你瞧瞧，母后簪哪支釵子好看？」

  翠綠色的珠釵襄著一顆綠色的寶石，點點流蘇垂下來，高貴又不失典雅，還有一支，湖藍色的花瓣樣式綴著一兩點珍珠，相映成章。

  「母后帶這支湖藍色的，嗯...襯得這簪子愈發好看了。」鳳曦將湖藍色的簪子簪進她的發間，眯眼笑道。

  「又來打趣母后...」劉後嘆息一聲，「母后老了，現在只能是就算珠釵滿頭也不復當年美貌了。」

  「誰說的？」鳳曦攏住劉後的肩頭，「在曦兒和父皇心裡，母后永遠都是大宣最美的女人。」

  劉後看向銅鏡中眯眼笑著的鳳曦，嗔笑道，「花言巧語。」

  劉後盛裝打扮，為見的可不是別人，而是相國府的夫人，也就是她的母親，鳳曦的外祖母。

  嘉德殿的正殿之中，相府老夫人在嬤嬤的攙扶之下，站在大殿之中，相爺的原配正妻出身於京城的百年氏族，在生下劉婉之後便香消玉殞了。之後，相爺悲痛欲絕，便又娶了她的庶妹做續弦夫人，也就是現在的老夫人。

  老夫人如今年事已高，身份也是愈加貴重，被嘉武帝封了一品誥命夫人後，整個人都飄飄然了。

  「老夫人，這皇后現在真是愈發沒有規矩了，咱們在這等了這麼久，居然也不見人來。」

  身邊侍候的老嬤嬤不滿的說了一句。老夫人沒說話，喉間冷哼一聲，「到底不是咱們相府的女兒了...」

  「母親，您久等了。」劉後帶著鳳曦款款進來，嘴上雖說著久等，可面上卻沒有半分焦急之色。鳳曦手上還摘了一捧嬌艷欲滴的花來，見到老夫人便欠身行了禮。

  「曦兒見過祖母，祖母安好。」鳳曦繞過那一行人，將手中的花插進花瓶中。

  跟在老夫人後面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捏著手絹端莊大方的回禮道，「見過姑母，見過曦姐姐。」

  鳳曦上下打量片刻，隨後笑道，「珍兒妹妹怎得進宮來了？」那姑娘名喚劉珍，乃是舅舅家的女兒。

  劉珍揪著手帕，囁喏的不出聲，反倒是老夫人拉著劉珍的手，「珍兒進宮陪我解悶來了，皇后瞧著心情甚好，可是遇著什麼好事了？」

  劉後面上一笑，道，「自然是瞧見母親來了，女兒心中高興呢。」

  老夫人與劉後，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好，若不是礙於這種表面的關係，只怕兩人誰都不想敷衍誰了。

  「難得是朝奉年，各國使者都來朝，老身也就帶著珍兒來見見世面。」老夫人被嬤嬤攙扶著坐在梨木雕鳳紋太師椅上，嘴上的話卻是不容人拒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