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浪淘沙

  楊歡吟誦的聲聲慢意境之高，絕非一般人可以相比的，在場的詞人不少，初時都沒有看得起楊歡。

  而此時，他們仍在回味著那首聲聲慢。

  老學究伸手捋著下頜的山羊鬍子，道：「楊縣令，老朽並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啊，你如果有一首屬於自己的詞，老朽便讓你領走這一百兩銀子。」

  此語算是說出所有人的心聲。

  既然先前那首聲聲慢是夢之桃的大作，榮譽應該也屬於夢之桃，和楊歡還真沒什麼關係。

  老學究也是有意刁難一下楊歡，今天這場詞會是七皇子安排的，他更希望自己的弟子汪舒能夠拔得頭籌，只有如此，汪舒才能被七皇子看中，從此平步青雲，他這個當老師的臉上也有光。

  如果不是夢之桃的聲聲慢橫空出世，汪舒必然能爭得第一。

  七皇子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低聲在其耳邊說了幾句什麼，七皇子微微頷首，乾咳了幾聲，道：「此話不錯。」

  七皇子一開口，眾人瞬間變得安靜。

  「楊縣令，你若能作為一首詞壓過前一首的聲聲慢，本王可以直接做主，不止讓你領取那一百兩銀子，另外再賞你千兩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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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生平等，所有人皆可參與。」

  嘩……

  眾人一片譁然，那可是千兩黃金啊，也就是白銀一萬兩，對普通人來說，那是他們一輩子也積攢不夠的積蓄。

  李武聽聞七皇子之言後，不顧一切地揮手，直接衝破了人群，擠得數人身形踉蹌。

  「草民李武拜見七皇子，草民有一首詞自認還算不錯，希望七皇子能給草民一次機會。」李武激動地說道。

  為了這一千兩黃金，李武已經顧慮不了太多。

  他心中的那首詞並不是他所作，而是他表弟數天前請他指點的。

  七皇子恢復原本的慵懶，歪坐在大椅上並未理會李武的要求，反而大有深意的看著楊歡。

  「李武，你先下去。」知府李大壯混跡官場多年，一眼就看出了七皇子的目標是楊歡，接著道：「楊縣令，七皇子似是有些疲乏了，本府給你一柱香的時間。」

  柳香兒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楊歡，她倒是很希望楊歡能夠再次一鳴驚人。

  楊歡微微躬身一禮，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勉為其難吧！」

  其實，楊歡心裡已經有了一首詞，那便是蘇軾的《浪淘沙》，奈何這首詞的周瑜並不是大乾王朝之人，小喬之名眾人也從未聽說過。

  楊歡一時沉思，眾人都沒有打擾。

  唯獨李武一臉的輕蔑之色，他朋友所作的那首詞甚是不錯，雖然不如夢之桃的那首聲聲慢，但也差不了多少。

  至於楊歡，李武可不認為他真的會作詞。

  吳清溪在看到自己的丈夫的舉動後，就猜到了李武的想法，低聲道：「夫君，急不在一時，那一千兩黃金一定是我們的。」

  「那是當然。」李武自信滿滿的說道。

  「可是……」但吳清溪心裡仍有擔心。

  李武冷然一笑，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我那表弟已經遠遊去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只要我們得到這一千兩黃金，到時候大不了分他一些。」

  「那你能不能去仙衣坊給我買一件漂亮的衣服？」吳清溪心動的說道，仿佛那一千兩黃金已經到手了一樣。

  李武道：「別說是一件衣服，就算是十件也給你買。」

  一柱香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半，楊歡仍然還在沉思。

  那老學究看著李楊歡時而皺眉，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汪舒，他真怕楊歡會有一首驚世之作出世，那樣一來，汪舒真要成為陪襯了。

  柳香兒也在看著楊歡。

  「夫人，您以為楊縣令能在一柱香內作出一首超越聲聲慢的詞嗎？」丫鬟問道。

  柳香兒輕搖頭，道：「那首聲聲慢的意境太高了！就算楊縣令真有新作，怕也是比不過的。」

  更何況，她認識楊歡也有一段時間了，還真不知道楊歡會作詞，先前那首聲聲慢，也不過是借楊歡之口說出來罷了。

  「楊縣令，一柱香的時間可就要到了，你要是不行，還是乾脆放棄吧，這並不丟人。」李武譏諷道，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仿佛那一千兩黃金正在衝著他招手。

  楊歡抬頭掃了李武一眼，隨後面向眾人，道：「有了。」

  雖說蘇軾的《浪淘沙》中的周瑜並不是大乾王朝的人，但大乾王朝立國之戰的時候，曾有一位戰無不勝文將軍，其經歷不弱於周瑜，也有一心愛女子。

  還有赤壁這個地名也要稍微改動一下。

  「既然如此，那就吟誦出來讓大家聽一聽。」七皇子道。

  楊歡微微一笑，環視眾人道：「那就請大家指證。」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大乾文將戰地。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文將軍當年，……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楊歡字字清晰，朗讀更是帶著感情色彩，而且這首《浪淘沙》本就詞境壯闊，在空間和時間上都得到極度的拓展，江山，歷史，人物一涌齊出，以萬古心胸引出懷古情緒，當場就聽呆了所有人。

  李武本來還打算等楊歡吟誦之後再次譏諷幾句，但這個時候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夫君，該你了。」吳清溪低聲提醒道，她可不懂詞，根本就聽不出這首《浪淘沙》有多麼的難得。

  李武沒有動作，吳清溪又轉頭看向眾人，這才發現眾人都好像傻了一樣，更有人在不停的重複著楊歡先前的話。

  柳香兒等人也是滿臉的難以置信之色。

  特別是那個老學究，早已啞然失色說不出話來，他這一生所收的弟子甚多，也認識很多著名的詞人，可放眼整個大乾王朝的歷史，想要找出一人來與相比，卻是沒有。

  「七皇子，你認為小縣的這首《浪淘沙》如何？」楊歡看著七皇子，傲然道。

  七皇子先是看了一眼左右，這才說道：「還算是不錯，但也算不得上乘之作，至於我答應你的一千兩黃金嘛……算了，就賞你了。」

  嗯？

  楊歡眉頭一皺，愈發的感覺眼前這位七皇子有問題，據他的了解，七皇子在詩詞上的造詣極高，音律方面也是一絕。

  而眼前這個七皇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更是沒能聽出這首《浪淘沙》的磅礴大氣和懷古的情緒，很難不讓楊歡起疑心。

  微轉身，楊歡看向李武，頓時計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