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皇帝洗衣服
2024-07-07 11:11:27
作者: 電視寶寶
「母后,是兒臣不孝。」
他湊過身,抬手將著那隻顫抖的手貼在面龐,淚,從著他淺褐的俊眸中緩緩滑落。曾經,他的手被自己的母親而牽,而此刻他的手托住了母親無力的相貼。
「邕兒,天子應該,無淚。」
「母后。」
「哀家知道你忙。哀家,哀家不傻。哀家,只留下了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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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的后妃都在屏風後守著,而我,是唯一進入屏風後,他的女人。
「蘭兒,我……」
他側臉望我,雙目中因著時才沒有對我留意而露著欠意。
「你和太后多聊會兒,若蘭先告退」
「呃?邕兒啊,蘭兒為什麼老不叫哀家母后?是你欺負她嗎?」
太后的話,出我意料地顫傳在耳邊,我急忙道:「不,不是,皇上從來沒有欺負過若蘭。」
「蘭兒。」他遞過一個請求的眼色,我自是垂睫低言:「母后。」
氣若遊絲的婦人,努力地彎著一抹失色的笑,唇邊繼續著斷續的話:「蘭,蘭兒說,你們有個家。」
「呵,蘭兒什麼都藏不住,兒臣和蘭兒要請母后一起去呢。」
沒有我的提醒,他的話,他的心竟與我的「謊言」不謀而合,他勉強而展的笑是那麼不自然。他生在帝王家,註定「家」這個字對他,對他的母后而言是奢侈。
「那一定,一定,很,美。」
「母后!!」
她的眼帘微微抖動著,沁著淚的雙目不舍地望著她的兒子。從他離開她的身誕生的第一日,從他學會走路的第一日,從他騎上馬背的第一日,從他征戰沙場的第一日,從他自己做父親的第一日,從他登基為帝的第一日,他始終是她的兒子,無論他變得多高大,他都是自己的兒子,不舍,她的眼眸中是一個即將離去的母親對兒子的萬般感情。
「平,天,下。」
睫,終是在抖動中落了下。
「母后!」
在她落下眼帘後,他撕心裂肺的喊聲響徹在榻前,寢殿,皇宮,長安。
太后薨逝對於宇文邕的打擊非常之大,那一日,他不讓任何人靠近太后躺著的床榻,所有的人,都被他令出了太后寢宮,而我亦想留給他一個獨自流淚的機會。我準備起身,而他卻在那一剎那緊緊地抱住了我:「蘭兒,不要離開我。」
他抱著我,我能感著他的傷痛。
「母后她很喜歡我,小的時候……」其實,無論男女,無論帝王又或是百姓,都無法逃過生離死別,七情六慾,那便是人的一生,也便是人的情感。
「我真的很不孝……」
「宇文,不是的,你已經很好。」
「不。」
之後的十多日,他都待在太后的寢宮,宮人們送入的膳,他幾乎不碰,而宮人們送入的水,他幾乎不飲。我勸他,可他卻只是為了讓我不再擔心而象徵性地用一些而已,半月折騰下,他俊美的臉瘦了一圈,而人亦憔悴了很多。我很心疼,但是除了讓他用膳,用飯外,我沒有勸過他其他,因為我知道他不會一直如此下去。朝廷庶政,他下旨讓太子宇文贇暫為代理,而對於別人詆毀說大冢宰宇文憲在飲酒,他亦以「憲非太后嫡出」而淡然處之。他心傷,可是他盡力讓著他的心傷控在自己一人身上。
三月末的一日清晨,他告訴我自己要出去走走,我想陪他,而他卻讓我回寢宮好好休息。我沒有多問,自是遵著他的話,回了寢宮。只是從這一日起連著三日,無論是太后寢宮還是他自己寢宮,都尋不到他的蹤跡。整個後宮,一片擔憂,而為了避免朝政混亂,消息自然是被封鎖而住。
「文侍中,您為什麼不擔心呢?」小嬋問著我,她奇怪我為什麼對著空蕩無他的寢宮會如此鎮靜。
對著她的問,我淡淡一笑,而我的笑自是讓小嬋更為好奇,雙目瞪得大大地瞅著我。
「小嬋,我不是不擔心皇上,而是我知道他沒事。」
「都不知道在哪裡?您怎麼知道沒事呢?」
「小嬋,若是宇文憲大人再來找皇上,你就和他說,皇上後日就會回來。」
「可是文侍中您不是在寢宮嗎?」
「呵……我去找皇上。」
「不行,不行,文侍中,您去哪裡找皇上,您一個人去哪裡找皇上呀?」
「小嬋,只有我,才知道他去了哪裡。記住我和你說的話。」
我到了太醫署,找了獨孤翎,問他借了馬。他沒有追問我去哪裡,因為我知道他一定了解我,此時的我,絕對不會離開深愛的那個人,而從他如花的眼眸中,我知道,他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天,已染上了紅色,落霞雖美,卻無法留住我的駐足,我只想在月上枝頭的時候,見到他。馬鞍的擦動讓我雙腿的內側已磨得生疼,而手掌也已被著粗糙的韁繩磨破,我咬著唇,駕著馬,終於到了那個地方。
月光打在一個搬著水桶的側影上,銀色照著他完美的曲線,散著淡淡的醉人之氣。只是與以往不同的是那個側影淡泛著愁苦與悲涼。
聽著馬聲,他立刻放下了水桶,出了籬笆,來到馬前,錯愕的眼神中,除了璀璨的星辰,便是我帶著微笑的臉頰。、
「蘭兒,你……」
「我想你了。」
「別動,我抱你下來。」
他走到馬前,抱我下了馬,攬在懷中低聲問著:「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你是我的夫君,這裡是我們的家,除了這裡,你還會去哪裡?」
「蘭兒,對不起,我獨自來了這裡。」
「應該是我說對不起,讓你沒了安靜。對了,你在做什麼呢?」
「洗衣服。」
「洗衣服?嗯,我得看看,我們大周天子是怎麼洗衣服的?」
笑歸笑,但我知道他此刻的心依舊是那般疼痛,我想替他把衣服洗了,可是手剛入水,掌中磨破的傷口,便讓我疼地咬住了唇。他翻過我的手,埋怨起我的隱瞞,我躲閃著他帶著心疼的斥責,隨他拉我到屋中,拭起了傷口的水。
「你又瘦了。」屋中的燭光,讓我更清晰地看到了他又再瘦下的臉龐。
「沒本事,就別讓馬跑得那麼快。」他繼續著關於傷的輕聲責問。
「我夫君有本事就好了。」
「蘭兒,你的腿是不是也擦傷了?」對於騎術及著騎馬時可能導致的傷,他很清楚,而我也不敢再隱瞞,只能點頭回他。
當然,承認的結果,便是他又一頓「教育」。我自是不去反駁,因為他在「教育」的時候,也在小心地處理著傷口。因為痛,我還拼命地拉著他的衣袖,讓他一輕再輕。
這一夜,我不提讓他回去,他亦沒有告訴我他準備什麼時候回宮。只是我知道,他的心已經定下了這個日子,而我,只需陪他。
次日清晨,他獨自拿著一支步瑤,在窗邊輕嘆,我裹好衣衫,走到他的身邊,靠在他的肩膀,低聲問著:「起來這麼早?」
「這支步瑤好看嗎?」
「嗯。」
「是父親當時給母后的,那時候母后特別開心。」
「後宮的女子不都希望自己能得到聖寵嗎?」撫搭在他的衣襟前指,穿划過他的髮絲。
「傻蘭兒,是不是吃醋了?」
他低望著我,而我亦抬眸望他,手抬起,指撫過他因傷愁而蹙起的眉。
「我一點都不傻,我已經錯過一次,就不會再錯一次。醋已經在上一次吃完了,以後都不吃了。」
「什麼意思?」我沒有告訴過他,那次我離開他,更多的是因為一個錯誤的吃醋。
「不告訴你。」
「明日和我一起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