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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陰鬱的眼睛

2024-07-07 11:10:22 作者: 電視寶寶

  報仇,為鄭家村全村的人報仇,用他的血祭奠這躺在土中的亡魂,高長恭,你應該為你做過的事付出你應該承受的代價。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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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傳來一個喝止聲,在無名谷出現的那個男人,隱隱地站在了十多米開外的地方。

  「站住!」

  我第一次感著他身上暗藏的霸氣。這種霸氣,讓我已寒的心更添上了重重涼意——他,的確是蘭陵王。

  「殺了我,你就可以替村上的人報仇!」

  一道寒光划過他與我只有兩米之距的半空,穿入他的胸膛。

  血,瞬間濺在握著匕首的手上,若如慘笑的紅梅,朵朵而開。我看到紅色驀然映在玄冰利刃的周圍,渲著衣襟的銀白,滴滴而落。我,竟然真的刺向了他。

  而他,除卻唇邊的那抹笑,竟連一寸都未後退。

  「殿下。」

  「不要過來!」

  蘭陵王的令,如著傳聞中的一般嚴明,遠處的男人硬是停在了遠處,未在上前。

  顫抖的手,突然抽回,我居然真地下了手;我怎麼可以用匕首去殺他呢?在二十一世紀,我連一隻雞都不會去殺,可是此刻……我瞬間鬆開手,掌心中印入紋路的血清晰灼目。

  「我……」

  我向後退著,櫻唇半張。

  「我,你……你為什麼?」血濺的那刻,我絲毫沒有覺著報仇的快感,反而,反而心在那一刻猛然而顫。

  「因為我要告訴你,無論是你看到的,或是聽到的,都有可能不是真的。」

  「你說,說什麼……」

  我,錯愕地看著他。

  「你太過執著。」

  「執著?」回首而望,那堆堆墳冢再入眼帘,我默然低語,「執著。」

  「如果我說,我不是滅了鄭家村的元兇,你會信嗎?」

  「可是……」

  「你,你猶豫了。」

  我猶豫了。

  「那一日,殿下他看到這邊有異樣煙火,讓我們快騎而來查看,卻不料,鄭家村里除了姑娘你之外,就不再有活口。」

  那一日,我聽見的話,原來他是讓下屬來看是否有活口。不是殺人滅口,而是要救人。我居然誤把他當作兇手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

  「不,你沒有錯,只是太過執著。」

  他的笑依舊未去,他的話仍舊淡如清風,他的血繼續滴流。

  「你的傷。」

  愧疚,自責,我的心忽而一陣空蕩。

  「我沒事。」

  話語間,他頎長的指猛地抽去胸前我插入的那把匕首,伴著一柱血花的濺出,他的眉微微一蹙。

  「高,蘭,陵王。」

  「叫我長恭。」

  「你。」

  「我原本和你一樣執著,只是,蘭兒,要學會放下。」

  「放下。」

  「我只想告訴你,放下你心裡的仇與怨,忘卻深藏的恨與痛。」

  「你的傷。」

  我向他走去。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一直以來我都認定著一個錯誤,直到此刻,他用著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性命告訴我,我的錯是這般荒唐,這般離譜。

  「你是這天底下,第一個傷到我蘭陵王的人,現在,不知有多少人在羨慕你,笑一下,不要這般傷楚。」

  雖然堅持著,雖然淺笑著,可淡淡逝去的唇色告訴我,他的傷並不輕。

  「別說了,我們去看大夫。」

  「呵。」

  一陣清風拂過我的羽睫,銀白的身影瞬間倒下。

  「殿下!」

  「長恭!」

  他只是跪下,膝上的泥雖污,卻不比他衣襟上愈加盛放的紅色牡丹那般耀目。

  齊國的戰神,邙山大捷的英雄蘭陵王,居然因我這麼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而受傷。

  「我沒事,就是沒想到你居然這麼有力。」他的唇邊,竟還留著一絲玩味。

  「我……」

  「殿下。」

  「季平,金瘡藥和你的外袍給我。」略帶憂傷的眼眸朝向身側那個被他喚作季平的男人,淡言道。

  「殿下,你的傷。」

  「我自己會解決。」

  短短的對話後,高長恭披上了季平的外袍,接過金瘡藥,拉起我木然垂放的手,朝著村外的白馬走去。季平沒有跟來,因著他臨走前的令,而沒有過來。

  一路上,我呆呆地側坐在鞍上,沒有言語,只有恍惚。

  「等會兒,別讓谷里的人知道我受傷了。」

  「上藥吧,上完藥再走。」

  他若無其事地淺笑著,仿似傷的不是他。

  「你,你先上藥吧。」

  他沒有接我話,只是又行了一刻之後,才勒馬停下。

  「再不下來,我怕你的身上也會粘上。」

  側臉望去,他的額間已沁出細汗,胸前黑衣之內一片紅色,染盡勝如白雪的衣襟,在他身上那個眸光還未停留半分,他已下了馬,順手將我扶下。

  「你在這裡等我,解決後就來。」

  「我幫你。」

  「你,是不是想看到我更臭的一面?」一笑之後,他便轉身而走。

  「長恭,給我一個機會,否則我會不安。」

  朝前而走的步,停了下來,如墨長發而遮的臉微側著,未回首,只聽著他低低地話語:「那就來吧。」

  靠在樹上,他已撤去銀月腰封,敞開衣襟,胸前的那道傷皮肉翻起,血水涌溢。觸目的場景猛地抽動心弦,我捂著嘴閉眼將手中的藥粉,顫顫倒去。

  「蘭兒,我看,我還是自己來吧。」

  「我。」

  「給我吧,你倒錯地方了。」

  「啊?」一睜眼,才發現因著我的手抖,金瘡藥倒到了他的腹部,尷尬間,卻之聽見他的笑聲,手中的藥瓶被他接了過去。

  「我還從來沒用過這藥,呃,不知道怎麼用。」指間的藥瓶往著那汩汩出紅的深處倒去,他俊美臉頰上僅存的一抹笑意被著牽心的痛一擦而去,「不過好像比你插的,還痛。」

  「都是我的錯。」

  「死不了的。」

  樹葉飄零而下,落在我與他的身旁,原本在他彎起的膝邊跪著的我,被他輕攬在自己的肩畔,淡淡的腥味夾著藥的苦澀,瀰漫在四周,只是他身上微帶的清香,讓我滯留於側。

  「不如,在這裡,看完夕陽再回谷。」

  「冰兒她們會擔心的。

  「現在這樣回去,她們更擔心,況且,也很難得,在這般情景下看夕陽。」夕陽,如著往日一樣嬌美,也許是上天不忍他俊美無雙的容貌變得蒼白的緣故,今日的紅異常得鮮艷。

  我靠在他的肩上,雖然沒有落下自己的心,但他身上的寧靜混著深藏的霸氣,讓我感著一絲陌生,一絲熟悉。

  沐著落霞的美,他向我道著他的一切。原來,作為齊國郡王的他從小便被別人看不起。自己的母親不過是父親貪戀美色後強行寵幸的一個歌姬,自從他生下後,除了俊美的容貌外,得不到周圍任何人的尊敬。說得好聽些,他是四皇子,說得難聽點,不過是一個低微的庶子,他的母親,直到死前都因著自己卑下的身份得不到一個封號。他,從未貪戀施捨般的給予,奮力拼搏,冒著生死,立下赫赫戰功,不過是為了跳出童年的陰影。原來,這才是他眸中揮不去的憂傷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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