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誰欺騙了誰
2024-07-07 11:10:18
作者: 電視寶寶
「哦,我去放碗了,公子要是知道我在這裡不停地囉嗦啊,還說他喜歡男人,肯定要氣壞了。」冰兒咋咋呼呼地拿起了藥碗,跑出了屋子,望著她的背影消失,我突然羨慕起她們只為怕被挨罵這類事情擔心的簡單。什麼時候,我也能過得這般簡單?也許,我能有這個機會,可是高長恭卻滅去了這唯一的可能。
這,大概就是命。
兩日後,我的身子好了很多,雖然還有些隱隱的痛,但為了腹中的孩子,我還是決定下床走動一下。
門剛一推開,一個背影便轉身面對。
「你怎麼出來了?」
「那你,又怎麼會在門外?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
「呵。」他,淡淡一笑,繼續道:「我陪你到處走走。」
他放緩著步,等著我慢慢走動,兩個迴廊後,我們到了一處毫無遮掩的僻靜處。
新綠的竹,橙色的石,金色的砂,赤色的土,浸沒在一片紅色的落霞中,淡泛著熒螢光暈。
「好美的晚霞。」
「你很喜歡?」身旁的他問著。
「嗯。」感受落日中的那抹紅,那份溫,能讓心安逸地停留在寧靜無擾的環境中,闔上眼眸,若是有人願意與你攜手夕陽,那——便是終生執手的伴侶。
「曾經有人說,晚霞雖美,不過是遲暮下的最後掙扎。」他長密的睫淺淺地環著一絲淡紅,俊美的臉龐沐浴於霞,讓人痴醉。
「那你呢?」
「我不這麼認為,想像一下,能和自己喜歡的人,漫步在夕陽之下,攜手同老應是最幸福的事。」
第一次,我聽到這樣的話,同著我心中所想一樣的話語。可是,它竟出自另一個人的口中,我當時那般奢望,而最後他卻對另一個女人說了「晚霞好美。」
「怎麼,不是真認為我會和一個男人一起度完此生吧?」
「原來你聽到了?」我尷尬地抬頭看著他,純淨的墨眸中含著淡淡笑意。
「冰兒這丫頭,說起來還一套一套的,看樣子是真想讓我成了斷袖,才安心。」
「呵呵。不過,她說的可是真的?」
「你還真和她一樣。」
幽靜中,淡傳著我們撲哧而笑的輕響。
「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
「是,是嗎?」唇邊不自然地動了動,我回道:「謝謝。」
「呵。」
「謝謝你救了我,還有。」低頜看著小腹,耳緣邊不禁微微泛著熱。
「你也幫過我。」
「我那怎麼叫幫,那叫越幫越忙,還把你衣服踩髒了。」
「髒了沒事,我就怕沒的穿了。」
「呵呵。」我再一次地被他的話語逗笑起來。
「知道那石頭後面是什麼嗎?」頎長的指朝向一塊巨大的石,只是除了比著別的石大好多之外,並無特別之處。
「還是石頭吧。」
「一起去。」他本想拉我,然而懸於半空的手又放了下來。
石的後面原來並不是石,那巨大的硬物不過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屏障的後面竟是一個小小的石洞。走進去,放著兩張小小的軟榻,一榻之邊是古琴,一榻之邊是箜篌。
「古琴?」遍掃之後,我的眼眸落在了古琴上。
「你會?」
我搖了搖頭,雖然靜鴻閣里放著一具,可是,自從他教過我一次後,琴上的弦就再也沒有被撥動過。
「想聽嗎?」
「如果不是憂傷的,那就可以。」
「為什麼認為我彈的,就一定是憂傷的?」
他淡淡一笑。不知為何,我總覺著他的笑中,帶著淺淺的憂傷,不由景,不由情,那種憂傷仿似與生俱來,揮抹不去。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愉悅一些的曲子,能讓我忘卻一些事情。」
我的微笑笑尚未淡去,他指下的弦已悄然撥動。我閉上眼睛,感受那絲琴弦的撩動,慢慢地,融入了那如醉之景。
「嘀嗒。」晨間,一滴露順著綠葉的經絡,慢慢滑下,淌過光潤的壁,落入一潭幽幽碧泉中,濺起一顆小珠,暈出幾輪水波,緩緩推向遠處。
「滴嗒。」又是幾滴露順著綠葉的經絡,慢慢滑下,淌過壁,落入潭中。
我深深地吸著洞內略帶冷寒的空氣,肩上忽而感著一層輕柔的溫暖。我睜開雙眼,他的曲竟已彈完,人也站到了我的身旁,將著身上的薄紗披在了我的背上。
「謝謝。」
「你還沒有完全恢復,過兩日再來吧,這裡還是涼了點。」
「還好,阿嚏。」正說著,我鼻子就不聽使喚地打了個噴嚏,尷尬間,我接過他遞來的藍色繡帕,抹起了鼻。
「謝謝。」
「我不姓謝,一起出去吧。」
「我知道你不姓謝,你姓高。」邊說著,我邊起著身子,繼續道:「把你的繡帕弄髒了,回頭我洗了再還你。」
「鄭姑娘,繡帕是冰兒的。」
正往著洞口而出的我,忽而發現身後的他竟停留在原地沒有跟上。
「怎麼了?」
「沒什麼,我看下箜篌上的弦而已。」話落,他便走了出來。
只是剛從洞中出來,我們還沒轉過巨石,就聽見一個細碎慌亂的聲音從著巨石那邊傳來。
「冰兒。」
「出來吧,都被發現了還跑。」
「哦」巨石後,一個嬌小的身影慢慢地挪了出來,梳著小雲髻的頭低到了胸前,放在身側的小手不停地捏著衣裙。
「你躲後面做什麼?」
「本想聽公子彈箜篌的,結果公子彈的是古琴。」
「那你為什麼不進來?」
「不是啊,冰兒聽公子今天彈的曲子,好像很開心似的,本來是要進來的,但是看到公子和鄭姑娘在一起,冰兒就……」
「你不是以為我有斷袖之癖嗎?那我和鄭姑娘一起,你進來就是了。」
身旁的他,朝我遞了個眼色。
「不,不是的……」漲紅的小臉猛地抬了起來,語無倫次地辯駁著。
「呵。」他淡淡一笑,
「喔,公子你故意嚇我,哼,冰兒走了,不理你了!」時才的緊張,一下全掃了,蹙了蹙鼻,小人兒扭頭便跑了走。
「是不是嚇到了?在這谷里,有時候,我都懷疑自己是主人,還是她們是主人。不過,看到她們每一個人,都能原來的傷愁中重新尋回自己,真的替她們開心。」
「冰兒她真的很幸運,因為遇到了你。」我看著他,墨潭中的那絲傷愁並未因著他此刻的舒心而褪去半分,「那你自己呢?」
「我?」
「你從未覺得自己不開心嗎?」垂目低頜,我小心地提著裙,步往迴廊。
「也許,也許我沒有她們這麼幸運。」
沒有她們這般幸運。是啊,冰兒是簡單的,她在還沒有經歷複雜的時候,便已遇到了他,而他自己,定是在這複雜中,渡過了很長時間,他沒有否認的話語告訴我,他內心深處是一種壓抑的愁,只是因著刻意的掩蓋而隱沒在自己強作的歡顏中。
一刻之後,我與他在靜默中回了房。他並未停留,只是關照我要好好休息,不要太過勞累。
之後的幾日裡,他沒有來過,而我的身子卻基本恢復如前。每日喝些藥,進些補品,時不時地出去曬曬太陽,便無他事而做。
「他的紗還給你。」忽而,我想起幾日前在小石洞裡,他披在我背上的薄紗一直撂在榻邊不遠的銅鏡前,走上前,取過薄紗,我決定去還給他,畢竟一個男人的衣物,留在我的房中,並不妥當。
我的手搭在門上正欲打開,冰兒細柔的聲音幽幽地響在迴廊,雖已壓得很低,而話中的內容卻依稀可辨。
「惠兒姐姐,你說公子騙鄭姑娘,對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