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無法承受痛
2024-07-07 11:09:21
作者: 電視寶寶
「知道嗎?他為什麼每天都會去靜鴻閣?這九年多來,他一直嘗試著各種毒藥,讓自己可以百毒不侵,為的只是實現先帝的遺願。孝閔帝和明帝都是因為被宇文護下毒而亡,為了防止一切的可能,他才會不顧龍體的安危,嘗試這種慘絕的方式,那不是常人能承受的痛苦,你知道嗎?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你能感受到嗎?這就是為什麼他不能喝酒,因為酒能讓他身上形成的屏障變得脆弱。你知道嗎?只有十年的痛苦才能成為永久的百毒不侵,而他為了你,沒有絲毫猶豫失去那麼多血會對自己的身體帶來多大的傷害,只是讓我不停地試藥,直到整個手臂都發了白,又變了紫。而你,卻如此這般地對他?!你妒忌他的女人?厭惡他身上的香味?可是你又知道嗎?自從那晚後,除了上朝,皇上每天不是去靜鴻閣就是去御書房。他身上的香,不過是因為他知道檀香會引發你身上的毒,所以才用了大量的花香去洗卻身上的檀香,那一天,他知道你中毒,知道你的毒因為檀香而加重,他有多難受嗎?下旨殺小凝和小嬋是因為你,因為她們是離你最近的人,除了她們,他想不出還有誰會下這種慢性的毒藥。若蘭,我本不該告訴你,但是,我卻必須告訴你。他對你的苛刻無情,是因為他怕你像現在這樣被人傷害,可是他又不想對你苛刻,不想對你無情,不想恨你,因為他的心裡只有你。難道你,你到現在都不明白?」
原來這就是真相,可是當我知道真相的時候,為什麼沒有一絲的釋然,卻只有滴血的心痛。我真的誤會他了,我自私,我愚蠢,我從來都沒有真正地了解過他,也從來沒有懂過他,我一直在一個錯誤的路上步著一個錯誤的路線。可是,一切已經晚了,他已經離開了我的身旁,他已經剝奪了我向他道歉的機會。
「宇文,你能回來嗎?」
宇文邕離開了我,翎丟下了我,而我,剩下的我,只是一人在迷濛熱燙的淚中,獨自承受那份不能承受的痛。
那一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宇文邕。他留下了藥引,他的血;卻帶走了自己,他的心。
秋深冬來涼換寒,落花枯葉下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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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毒因為他的血徹底解清,我身上其他的傷因為宇文直的照顧基本痊癒,只是偶爾的時候,還有些微微的隱痛和咳嗽。
兩個多月來,沒落的心如同天一般越轉越涼,我對他的傷害真的很深,想補救,卻沒有絲毫辦法,因為他不再給我機會。這如同我對宇文直一般,每每他主動地照顧我,卻被我冷眼相諷。看他的背影,就好比看自己的背影一樣,一樣的沒落。那一日後沒多久,小嬋回到了我的身邊,而小凝沒有等到出大司寇的那天,便被人殺死在大牢。據說是送去的飯菜里下了毒,她剛吃下就立刻口吐白沫抽搐而死。慢性毒確實是她放的,只是被人滅口卻成了這個花季未到少女最後的命運。每每想到小凝的樣子,我的心還是不由一涼,古代,皇宮,真的是步步為營的地方,不似二十一世紀的辦公室爭鬥,在這裡,真的可以讓人生死於片刻。
坐在池邊的小亭,看著薄冰下紅色鯉魚的緩慢遊動,我暗暗地嘆著:「不知冬日何時而走?不知他何時才來?」
「你怎麼一個人到這裡來了?身體剛剛才好,這麼冷的天,別坐這裡了。」
我睫羽微微一落,身後的他這兩個多月來除了去皇宮參加早朝外,從不讓我離開他十尺,到哪裡都要跟著。想獨自清靜,獨自感傷,只有選擇他去皇宮的時候,沒想到,今日,他比原來回的早。
「你回了?」
一個暖暖的衣袍披在了我的肩上,無意間我拉了拉,他的手卻覆了上來。
「你手好涼。」
「我的手一直都很涼,和我的心一樣涼。」我的眸光落在他的手上,淡淡地回著。
「進屋吧,我已經讓人更了炭火。」
「今日的早朝說了些什麼?」這段日子以來,我總是會問他同樣的問題,我只想知道他政務是不是很忙,人會不會很累。
「我們可能要和齊國打仗。」
「打仗?!」我猛地回過頭,看著宇文直。
「是,不過,也沒什麼,常有的事。」
他淡然一言,仿若戰爭在這個繁雜的年代已不是什麼新鮮事情。紛飛之火,生靈塗炭,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一件殘忍至極的事情。
「他……皇上他擔心嗎?」
只要他不擔心,其餘的事情不過是歷史已經既定下來的宿命,我也無力去改。
「你了解他的,除了和你有關的事情之外,他一直都很淡然。」
是,不過那已成過去,現在,恐已無那個例外。
「直,能再教我認字嗎?」
那是一個月前,我對宇文直提的要求,他一口就答應了,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只要是我讓他做的事情,他總是毫無推脫的答應我。學會北周的文字,可以讓我給他寫信,可以讓我再回到他的身邊幫他,如果我還有這個機會的話。
「當然。來,來我扶你進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伸過的手,停了停,便放落下來。薄唇邊一個尷尬的笑靨,人往後退了兩步,讓我獨自而走。
亭中石階兩三層,同檐異心前後行。
燭邊,是我和宇文直倒映在桌案上的斜長身影。這並不特殊,因為這些日子他都會教我寫字,識字。
「如果可以,我想寫三個字給你。」
我知道那是哪三個字,只是……
「其實你每晚不要喝那麼多酒。」我淡淡地說著,他執筆的手微微一顫,我知道他很驚愕,驚愕於為何我會知道他每晚都會喝酒。
「你……」
「直,你和我一樣,對『原諒』兩字看得太重。」
我側過臉看著他,這麼多天來,如果不是眼前的他,我不會恢復地這般快,我沒有說原諒,只是我不知道怎麼說。我怕,我一旦說了,對他而言,便不僅僅是得到諒解的滿足,也許會留給他有更一步的機會。
「其實,若蘭,我只希望,你對我,可以像你對這王府中任何一個人一樣。」他的話讓我有些出乎意料,而他的要求卻比我低得多。
「直,就是到現在為止,我都很恨你。」
我的話剛落,他手中的筆便滾落在案幾,黃白紙上一灘墨跡赫然入目。悠長一嘆,他離了我的身旁,朝著門口走去。
他的背影好淒涼,好沒落。
「直,不要喝酒。」
「呵,酒醉愁消,總好過清醒傷懷。呵呵……」兩個淡苦的笑後,他便離了書房。
垂落眼帘,抿了抿唇,繼續地看著剛才他教我的一些字。
夜慢慢入了深,一身倦意的我輕輕打了個哈欠,挽了挽垂落的髮絲,起身準備離開書房。
門剛拉開,兩個婢女的對話便傳入了耳朵。
「殿下,喝了好多酒,還吐了好多,剛才小秋她們幾個想過去勸,可是都被罵了出來。」
「可不是,以前殿下對我們都很好的。」
「就是,都是那個女人來了後,殿下才會這樣的。」
「怎麼不是?上次殿下還為那個女人受了杖刑呢,這次她生病那麼嚴重,殿下天天守候著,她居然那麼對殿下。」
「就是,恩將仇報。」
「不過她對我們倒是很好。」
「那是,但是殿下他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