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冰冷的笑話
2024-07-07 11:08:58
作者: 電視寶寶
沒有心思去理會朝上宇文邕和大臣們的對話。我的心已停留遺落在那個不知如何的宇文直身上。
下了朝,我跟著宇文邕到了靜鴻閣,接著又去了御書房。依舊沒有話,直到他開了口。
「你怨朕。」
「若蘭不敢。」
「呵——」他的一個冷笑,成了對話的結尾。
是夜,我求著獨孤翎帶我出宮去看宇文直。獨孤翎知道仲秋祭月的事,他也知道我的愧疚,於是便應了我。這是第一次,我到衛王府去看他。沒有心思去流連一片淡藍的衛王府,跟著獨孤翎,我便到了宇文直的房中。
「翎,你,你怎麼來了?呵呵,來看我被打爛的屁股嗎?」
我站在獨孤翎的背後,宇文直並沒有發現我,還在兀自地玩笑著。
「你說我身下要是有個美人兒,該有多好。」
「宇文直,你就知道想著女人。你不是一直都說自己專一的嗎?」突然從獨孤翎身後走出來的我,把榻上的宇文直和身前的獨孤翎都嚇了一跳。
「你,你,你怎麼,怎麼來了?」他俯躺在榻上驚愕地看著我,身上的衣袍雖已不同於昨天,但是腰臀之上卻依舊印著血。
「若蘭讓我帶她來的。」
「你想我啦?」他挑了挑微粘汗水的眉,朝我壞壞一笑。
「你能少說兩句嗎?」我走到他的榻邊,埋怨著。
「那我少說兩句。」
他說著他的話,我看著他印著血的衣袍。
「可是,你這麼看著我的……呃……反正你也註定要嫁給我做王妃的。早晚都要看的。」
我的臉一個溫熱,怕是緋雲已上了頰:「你怎麼這麼討厭。」
「討厭,討厭,你還來看我。」
「昨天明明是我……」
「昨天都說了是我放的水。幸虧打的是我,就是皮肉傷而已。你放心,那些人,我熟的很,打得一點都不疼。要是打你,那就是我心疼了,到時候後果很嚴重,華佗再世,十個翎都救不活我了。」
他連續不斷的說話,逼得額上的汗都滴落了下來。
不疼?他是說笑給我聽的。衣袍換了都還有這麼多血印,上一件衣袍肯定都不成樣子了。想著昨日的他,看著現在的他,眼角的淚忍不住涌了出來。
「若蘭,你先出去。我先幫衛王殿下看看。」
獨孤翎輕拍了下我微顫的肩,對我說著。
過了好一會兒,獨孤翎走了出來,我便要進去看宇文直,不想被他攔住:「他睡了。」
「剛才他還沒睡呢?」我嘀咕著,我不是埋怨,而是擔心,想進去看他一眼,我才能放下心。
「四十仗刑能承受住的人並不多……」獨孤翎的話還沒有完,我便插了上去。
「你的意思是皇上要他的命。」
除了這個判斷,我想不出其他的解釋。
「若蘭,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看皇上呢?」獨孤翎染著月色的眼眸盯著我。
「呵……,不是嗎?你都說了。」
「但是皇上他很清楚衛王他不會有事。他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
「親兄弟又如何?親兄弟,他就不會狠了嗎?昨晚,你又不在場,你看到皇上的眼神了嗎?一絲的憐憫也沒有。可是,這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酒換了,但我是為了他才換的。」
「我知道你的心思。」他說著。
「可是他不知道。」
「他,他當然知道。」
「你又不是他,他這麼殘忍,一定不會知道」
獨孤翎沒再言語,只是一味地安慰我。
一個多時辰後,我回到靜鴻閣,正要推門,黑黑的牆邊突然閃出一個身影,嗖的一聲,抓住我放在門上的手腕。
「去哪裡了?」
「皇上,您該去後宮,寵幸女人了。」我頭都不用抬,就知道是他。淡淡的檀香,是那麼熟悉。
「朕問你去哪裡了?」
「對不起,皇上,若蘭很累,想睡了。」
「你去哪裡了?」
「去哪裡都好,死了也好,現在很累,要睡了。」
「蘭兒,你去哪裡了?」
他的話落入了那個溫柔,而手中的力也變得軟了下來。
「皇上,請你自重。」
我推開他的手,對著他的雙眸扔去一個冷冷的眼色,拉開靜鴻閣的門,狠狠地關上。門合上的那一刻,風拂過我的睫,掠去的是眸中的錯覺,他走上的腳步,他失落的眼神,被我生生地關在了外面。
宇文邕,我不是一個傻女人,我絕對不會沉淪在你那個騙人的溫柔中,我受不起你忽冷忽熱的情感,更不願意在你捉摸不定的脾性中活著。你是一個無情的帝王,你可以毫無顧忌的殺人,你也可以沒有憐惜的殺我——總有一天。
「文侍中,您回來了。」
小嬋和小凝迎了上來。
「你們以後不用等我。」
「可是,奴婢擔心您,您這幾天要不就是回來很晚,要不就是一言不發。」
「我沒事,想靜一靜,你們先睡吧。」
許是我略顯不耐煩的愁色,她們退了下去不再作聲。而我獨自來到桌几邊,黯然坐下。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我似乎已理不順腦中混亂的思緒,只是憑著感性的經絡在調理著心中的結郁。回頭低望那個密室的入口,他的名字,突然酸湧入心。他抱著我,血滴落成花的那一刻,為什麼竟是如此揮之不去;他冷眸傲視,下令責罰宇文直的那一刻,為什麼也是抹擦不了?
時才還信誓旦旦地把他擱在外面,此刻卻有莫名地衝動去拉門。
我,終於還是疾步沖向了靜鴻閣的門,猛地拉了開來。
大聲地喊了他:回來。
可是,可是,夜,除了它的寧靜,除了它的星辰皓月外,吝嗇地遮住了我眼前的一切。
「為什麼你不等我?我討厭你去見別的女人。」
這句話,恐已經憋了很久,它們不由我控地宣洩在靜鴻閣外的幽寂中,飄散開去。
一日,兩日,時間總是在希望它慢的時候變得飛快,希望它快的時候變得遲緩。它,總愛和我們開玩笑。他,冷傲不語,褐眸深邃。我,沉默不言,垂目低頜。兩天來,除了君臣之禮外,連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說過。
第三日,正殿後廳,我跟著他,準備上朝。
「阿嚏——」
秋意來時總悄然,一個莫名的寒氣鑽入了我的鼻,不經意間,我打了個噴嚏,渾身一個顫抖。他停下步,轉過身,我沒有去看他,只是他身前冕服的圖案變化告訴我,他停下來是為了看我。
如果你此時開口問一聲,或是喊我一聲名字,也許,我會忘卻一些不該忘卻的事情。
然而,我等來的卻是你的轉身,無言的轉身。
我合了下眼,跟著他,繼續上殿。
今天的大殿來了個不速之客,對他,對大臣,更是對北周。
一個奇裝異服的男人,帶著兩名隨從,腰配短刀直接進了大殿。殿前的侍衛迅速擁了上來,然而卻沒有拿下他們的意思。
「大周就是如此對待我們突厥特使的嗎?」
突厥人?好囂張的氣勢。幾天前,好像說過他們要來,據說還要用國禮接待。怎麼現在這個樣子好像受了氣一般。
「全部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