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將軍變御醫
2024-07-07 11:08:46
作者: 電視寶寶
見我不語,他反而鬆開了手,輕輕地說著:「吃些東西吧,我和你講獨孤翎的事。」
脫了束縛的我,拾起桌上擱著的筷子,吃起碟中的菜來,不去看他。
「其實翎呢,原本是獨孤家最有前途的少將軍,只是十年前,在我四哥登基之後,他突然自廢了武功,消失了一年,待到他回到長安的時候,便宣布斷絕與獨孤家的一切關係。突然進宮做起了御醫。說實話,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想,不光是我,滿朝文武都不知道他一年去了哪裡?而他為什麼要與獨孤家脫離關係,就好像是迷一樣。」
少將軍?自廢武功?御醫?塞了一嘴菜的我一個驚訝,猛地一吞,把菜哽在了喉中「唔——」。我趕緊捂住了嘴。
「你慢點吃,吃那麼快幹嘛?」他邊撫著我背,邊遞過酒杯,讓我飲酒。捂著嘴的我朝他搖了搖頭。
好一會兒後,我才從菜噎的難受中緩過勁來。「獨孤翎他,他是少將軍?十年前。他才多大啊?已經是少將軍了。」
「呵,你看你這麼一驚一乍的。我以前也是將軍,你怎麼不關心一下我?」
他繼續撫著我背,生怕我繼續難受。
「我問你呢?」
「要說到行軍打仗呢,那個正在喝酒的人就最厲害了。他十歲就已經精善騎射,十一歲出征戰場,十二歲時就被封為輔城郡公,十四歲孝閔帝時,已拜大將軍,出鎮同州。後來呢,他就更厲害了,在明帝是遷柱國,授蒲州刺史,入為大司空。」
什麼?他居然這么小的時候就已經出去打仗了?十四歲就是大將軍了?我驚愕地看著宇文直,迅而將那眸光轉到了對面。
穿過花花綠綠霓裳交錯的空隙,他毫不憐惜自己,一直灌著酒,杯底狠狠地放在桌几上,一旁的牒雲芊洛不知說著什麼,我只能看見她嬌媚地靠在他的身旁,指尖輕觸著他的下頜。然而,在他眸光與我相碰的那刻,他推去了牒雲芊洛的手。
觥籌交錯,歌舞昇平,晚風微起,銀月掛梢。
身旁的聲已漸漸落下,消隱,眼前的舞已慢慢淡去,消失。
我看著他,只是看著他,十歲,十一歲,十二歲……一個個讓我震驚的年齡,一個個大多數人還不知世間何樣的年紀,而他卻已經在那刀光劍影,生死懸線的沙場上拼搏。敬佩,仰慕,是我此時的想法嗎?不,不是,我只有心痛,只有擔心。
他看著我,只是看著我的淺褐眼眸中流露著的複雜,讓我難辨其中的意味,他想告訴我什麼,那已泛上紅暈的眼眸究竟要告訴我什麼?他在妒忌嗎?也許是,也許不是?為什麼他的眼眸總是那麼深邃,無論是溫暖,還是寒冷,我總是猜不出他最深處的想法。
「不要喝了。」我好想說這句話。
可是,宇文直搭在我手上,靠近我身旁的那一刻,他微眯的眼眸充斥著不滿,慍怒。
這一頓晚宴,我很尷尬,因為我拒絕不了宇文直的熱情,可我又澆不滅對面那個他的怒火。
我艱難地熬著,直到壽宴結束,他依舊穩步而走的背影,懸著的心才慢慢落下。他,沒有醉,這就好了。壽宴後,我坐上了轎子,輕聲向宇文直道別,便急急地放下了帘子,不去看他。
蹄聲,步聲,轎聲,那便是我回去的聲音。
踏入靜鴻閣,我看到了兩盆花,兩盆蘭花,靜靜地放在古琴的邊上。
那是今早,他喊我兩次「傻女人」,我討來的,可是,他真的做了。他是什麼時候讓人放上的?為什麼一直在他的邊上,我都不曾知道。
迷濛之間,我走向那個高台,那個他曾經摟著我,教我彈琴的高台。指放在琴弦之上,我彈不出任何瑟中之音,而滴落的水卻打散在線上,染濕著弦下之木。
這一夜,我睡得很晚,只是觸枕的那一刻,我的意識已跌入了夢中。
次日,我被一個冥冥之音喚著。
「若蘭,醒醒。」
「我,我還想睡。別吵麼。」
「若蘭,現在不是淘氣的時候,他出事了。」
出事,他出事了?哪個他?我猛地睜開了雙眸,眼前是獨孤翎俊美的面容。
「他?你說是皇上?」我失聲地問著他。
「輕點聲,你先穿上衣裳。」
他背過身,將我的衣裳遞來。我知道,他是君子,絕對不會偷看,所以很快便換了衣裳。
「他怎麼啦?」
「下去再說。」獨孤翎抱起了我床榻上的錦被,拉著我下樓而去。
獨孤翎說的「下去再說」,並不是靜鴻閣的一樓,而是到那個地下密室。合上密室的暗門,獨孤翎才開了口,一向溫和的他,語氣中帶著些斥責:「昨日到底怎麼回事?」
「昨日?」我疑惑地看著他。
「昨日,皇上為什麼沒有在下朝後來靜鴻閣?而且,他還喝了那麼多酒。」
我這才想起,昨日宇文邕沒有像以往一樣到這裡來。可是,這很嚴重嗎?他喝了很多酒,可是他沒有醉啊?
「我問你為什麼?!」
獨孤翎,為什麼你一到密室就變得判若兩人?
「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這麼做會害死他的。要是正常的話,他可以三天不到靜鴻閣,但是他昨天喝了那麼多酒,……」
獨孤翎眼中的怒火直直地燒在我的心頭。
「怎麼啦?他到底怎麼啦?他是不是病了?你告訴我,翎。」
我乞求著他。
「錦被你拿進去,給他披上。」
他遞過放在臂腕,還帶著我身上餘溫的錦被。
「我……」
「他只想見你。」
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是獨孤翎性情的改變,告訴著我,宇文邕的情況並不是很好。
我抱著錦被,朝著那個門跑去,急急地穿過黑色的珠簾。
珠簾的晃動,腳下的跑動,讓靠在榻背上的他抬起了下頜。好蒼白的臉頰,沒有一絲血色,平日裡淡紅的雙唇變的如白紙一樣。唯一在他臉上能捕捉到的點滴紅色,便是他眸中那絲絲紅線。
鼻翼微微動著,我抿咬著下唇,顫顫地跪了下去。
「若蘭,若蘭參見皇上。」
「你,你來幹什麼?」他的聲音很虛弱。
「是,是獨孤大人讓我來的。他說,是你……」
「那,那你呢?」
「我?」緊緊地捏著錦被,我好想說就是獨孤翎不讓我進來,我也想進來看你,可是這句話,卻沒有出口。
「你走吧。」他無力地說著。
「可是獨孤大人說要我給你披上被子。」
「朕現在,讓你走。」他微喘著。
「給你披上,我就走。」沒有他的允許,我兀自地站起身,抱著錦被走到他的身旁。正要為他披上,卻被他突然直起的身靠了上來,想要轉身逃開,然而腰已被他環住。他的力並不大,貼著他,我感到了此刻虛弱的他。
耳邊響著他的聲音:「朕只想聽一句『是你自己想進來』,難道就這麼困難嗎?」
「我……是獨孤大人讓我進來的。」
「咳咳——」我的耳邊是他的輕咳聲,緊接著便是一個重重的血腥味。
淡粉的錦被上,白皙的手背上,一滴,一滴,紅色的花,落了下來,順著錦被的棉裡,膚上的紋路,紅花慢慢地化了開來。
「你流血了?」我驚恐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