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臥榻之側
2024-07-07 11:07:56
作者: 電視寶寶
此刻,也許,我的心就如我的下身一般,麻木,毫無知覺,任人擺布。
一會兒後,我的身便覆上了涼涼的衣衫。
「這雙屐怎麼解啊?」
「不知道。你看看這邊——」
木屐?她們在解我的涼鞋?沒有感覺的我,居然不知道,我是穿著鞋睡在榻上,若是我有知覺,我一定睡完了御榻,就把它踩髒,有多髒就踩多髒。
「怎麼解不開啊?」
榻的那一端,她們依舊在討論著,嘗試著。她們怎麼會知道如何去解一雙二十一世紀的涼鞋呢?
睜開雙眸,我淡淡地說了一句,「別解了,只有我自己才能解開!」
「可是,您不難受嗎?」
「難受?沒有比掉到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更難受的事情了。」我冷漠地說著,其實這不關她們的事,都是那隻該死的,已無蹤影的一隻巨額破鳳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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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件衫裙,奴婢沒有給您穿上,擱在御榻邊了。皇上說了,等您好了後,自己穿。」
皇上,皇上,我討厭那個宇文邕。
為我蓋上錦被後,她們便出了幔布為我取來骨湯。
此時的我,不知是不是氣過頭,還是餓過頭,總之,好好的食慾已全然消去。唇貼在依舊溫熱的碗邊,我眼眸溢出的水滴,落入碗中,把碗中的湯變得更咸了。
喝完骨湯後,那兩名宮女便將我翻過身來,因為按照那個流程,接下來的便是尉遲德為我施針。
施針?那就是針灸術?有用嗎?呵,不知道與二十一世紀的老中醫有什麼區別?經歷被兩個宮女的「蹂躪」後,我已沒有了想法。都是砧板上的那塊豬肉了,難道我還有拒絕被刀俎的權利嗎?或許,留下的只是期冀,那個針灸術,傳承幾千載中華醫術的精髓之作興許真的比西醫有用得多。
木匣翻開的聲音,布卷攤開的細碎,穿進我的雙耳,我不禁回首偷望——細細的長針已在尉遲德的指間。越是怕疼,就越忍不住要去看,那也是常人的心理。
我蹙著眉,針卻還未扎在我的身上。
尉遲德一手擋著握針之手的衣袖,一邊伸向我的腰間,準備施針。
「等等。」
我喏喏地喊了一聲。
尉遲德半懸於空的手,停滯下來,微側著臉,看著我。
「會不會很痛?」
我提了個傻問題,但是二十一世紀的我經常在體檢的時候問那個抽血會不會很痛。即便,我已經不知道被抽了多少罐血。
他理都沒有理我,兀自地繼續著他手中停滯的那個動作。我緊緊地閉上了雙眼,然而,然而一絲感覺都沒有。是啊,我的身體本就是麻木的,怎麼會有痛呢?我傻傻地笑了笑。
之後,尉遲德到底扎了幾針,多久扎完的,我根本不知道,因為趴在床上的我,抱著身邊滑滑的錦被,吸著那抹淡淡的檀香,慢慢地入了夢鄉。
不知是半夜還是清晨,淺夢迷糊的我感覺著被人微微地抱起,錦被被人輕輕地覆著在身上。
「誰啊?」我微微地半眯著眼,只是在御榻的另一端,一個身影彎身而下。我揉了揉眼,那個身影卻已消失。
「原來是夢。」耷拉著惺忪的眼眸,呆呆地笑了笑,抿了抿唇,我再一次入了夢。
這又是一個自然醒的日子。等我醒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估計,我是整個皇宮醒得最晚的那個人了。
「有人嗎?我要刷牙,我要吃飯。」我伸了伸懶腰。
古人的反應速度真的很快,那兩名宮女忽地便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姑娘,您要什麼刷?奴婢給您去取?」
什麼刷?喔,古代好像不叫刷牙的。「我是說,我要漱口,咦——就這樣。」語言不通的情況下,唯一溝通的方式就是動作和圖畫。我長著嘴,示意著。
「喔,您是要揩齒。」
「揩齒?什麼怪名字?」我嘟囔著,揩油到聽過,揩齒倒是頭一回聽說,「嗯,嗯,就是揩齒。」
宮女迅速地取來一隻小小的盆,一隻小銅器,還有一根小樹枝。
不是吧?用樹枝刷牙?不,是用樹枝揩齒。
「這是什麼呀?」
「楊枝。」
楊枝刷牙,我的天,第一次聽說有這麼搞笑的事情。「哈哈哈哈。」
我大笑起來,實在太搞笑了,居然用樹枝刷牙。
「姑娘,您怎麼啦?」
「沒事,沒事,我揩,我揩齒。」
她們扶起我,讓我靠在榻背上,遞過小銅器,一股清雅的薄荷味鑽入我的鼻中。天然的漱口水,那絕對是毫無化學添加的純天然漱口水,我喝了一口,讓它在我的口中稍作停留。嚒……好清醒。
吐了水,我便用那個小楊枝刷起牙來。呵呵,我在古代用樹枝刷起了牙。
我,終於揩完齒了。
那是我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朝代里第二件喜歡的事情。那麼第一件喜歡的是什麼?我自問著,好諷刺:我第一件喜歡的是我最討厭的那個宇文邕的錦被,帶著淡淡檀香,滑滑輕柔,如絲如綿。
把小銅器和樹枝遞還給宮女,我無意地瞥見床沿,忽然,一雙淡金的涼鞋入了我視線。它們不該在我的腳上嗎?它們,它們怎麼會在御榻邊?抓起錦被,我往上提了提,我那雙三十四碼都不到的小腳上除了涼鞋留下的紅痕,已經沒有了涼鞋的蹤跡。
難道涼鞋自己長腳跑了下來?腦海中,我憶起那個彎身的側影。
「誰來過這裡?」我激動地問著,因為現在的我可以肯定,那個側影不是夢,那一定是真人,而且一定是個男人。
「姑娘,您說什麼吶?」
「誰來過這裡?」我重複著我的問題。
「這裡是皇上的御書房,除非皇上恩准,沒有人可以隨意進來。昨晚尉遲大人走後,就沒有其他人來過了。」
尉遲德?肯定不是,他一把年紀,滿心城府,冷冷漠漠的樣子,怎麼會抱我,更不用說為我脫鞋子?難道,難道是獨孤翎?那麼溫存地抱起,那麼輕柔地蓋被,那么小心地脫鞋,只有他,還有這個可能。在這個朝代,我認識的男人只有這麼幾個。宇文邕?絕對不會是他,他恨不得虐待死我。也許,也許那個抱,和他第一次霸道的那個抱,有那麼一點點的相似,但我敢保證不是他。不自覺地,我的指腹拂過曾經被他狠狠打過的臉頰,滑過曾經被他狠狠捏過的唇畔。
「獨孤御醫來過嗎?」
「獨孤御醫,他——」
這一刻,御書房的門被推了開來,一個重重的冷哼聲隨之傳入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