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全新的生活

  夜霖真的請到假，帶他離開了。

  這是第一次，張子軒看到晚上六點的落日。

  他只看了一眼天空，便低下頭去。夜霖拍了下他的肩膀，女人高昂的聲音從頭頂響起：「聳著肩膀幹什麼？挺直了腰杆走路！現在大家都用支付寶和綠泡泡，地上只有狗屎，沒有現金。」

  「……」

  

  張子軒不知道說什麼，稍微調整了下姿勢。

  整個人看起來還是陰沉沉的。

  這些改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促成，夜霖也不多說。

  「以後你就跟我住在半山腰的院子裡，我平時主要直播賺錢，不會很吵，你自己學習就行。你的進度你自己安排，要什麼跟我說。」

  靈台山距離張子軒的學校不遠，廟雖然靠近山頂，但半山腰接近山腳的位置有一處小院子，打掃打掃就能用。

  夜霖已經決定，這幾個月都住在裡面，直到張子軒考完。

  「這是你的房子，衣服啥的你媽媽稍後會送過來，洗澡在那吃飯在那……」夜霖帶著張子軒轉了一圈，確定他熟悉了一切。

  院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夜霖打開，赫然是提著大包小包的張艷梅。看見角落的張子軒，她第一反應是想質問他怎麼沒去上學，但下一秒立刻忍住了。

  女人臉上掛滿微笑，在夜霖充滿暗示的眼神中放下包袱。

  「那個，東西都在這了，子軒……知道。我先走了，你們好好相處……」

  張艷梅最後還是忍不住看了張子軒一眼，發現他眼中一如既往的灰暗，心中狠狠揪了一下，慌不擇路地離開。

  「這些東西你要用的留著，不用的扔那，我待會兒帶走丟了。七點鐘來吃飯，對了，你沒啥忌口的吧？」

  張子軒搖了搖頭。

  「行，那你記得出來，我去隔壁了。」

  夜霖說完，拿著手機離開。張子軒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還有些出神。

  他費盡力氣逃不出的家，就這麼輕輕鬆鬆地遠離了？而且她說以後自己考上大學會住宿，成年了還會出去獨立生活……

  他也能自由嗎？

  張子軒看著面前的東西，有些不敢上前。

  他怕自己一動，就會從夢裡醒過來。他還是每天學習到深夜，稍有一點差錯就會被餓被打。

  「喂，晚飯想吃什麼？不說話我就隨便點了！」

  隔壁傳來夜霖的叫喊，張子軒回神，當然還是繼續保持沉默。

  晚上七點，看見被收拾得妥妥噹噹的房間，夜霖滿意地點了點頭。張子軒拿出來的東西其實很少，衣服只留了幾件。

  夜霖看在眼裡，心中已經有了計劃。

  「出來吃飯。」

  張子軒默默跟在夜霖身後，看到桌上的外賣盒塑膠袋，他愣住了。

  「怎麼了？不喜歡吃雞？你不早說，這還有別的，你看著辦。」夜霖把一道道菜拿出來，「你放心，這些餐廳我都算過，乾淨又衛生，沒出過事。」

  「……算過？」張子軒實在沒忍住，總算主動提出第一個問題。

  夜霖白了他一眼：「我是個玄學主播，不然我們為什麼會住在靈台山？你別看這院子小，地段高貴著呢。」

  她這次倒沒說謊，靈台山上坐落著科技最發達的A市里唯一一座沒被取締的廟，雖說香客沒了，但位於市中心的它仍舊寸土寸金。

  如果不是靈山廟的傳人兼守廟人，夜霖可沒資格繼續待在這裡。

  「雖然我能掐會算，但算命也是很辛苦的，你多說點話，別還讓我算你喜歡吃什麼——雖然我算得出來。」

  「……」

  張子軒眼裡滿是不信，但他沒說。

  他只是端起飯盒，安安靜靜開始吃飯。

  從父母離婚開始，張子軒就沒見過外賣長什麼樣。張艷梅總是會以不健康為由，不准他吃任何外賣。

  為了迎合他的口味，張艷梅學習了做菜，每次飯桌上都是他愛吃的。張艷梅會一邊把肉夾給他，一邊細數自己有多不容易。

  他犯錯吃不了飯的時候，張艷梅說要陪著他受罰，那些她精心製作的菜就會被盡數倒掉，哪怕花費了再多的時間、金錢和精力。

  就是這些事情讓張子軒分不清，張艷梅到底是愛他的，還是不愛他的。

  而他，享受著這麼好的待遇，為什麼還高興不起來。

  「吃個外賣怎麼還哭了？廚師手藝沒這麼差吧？下次你要吃什麼自己點行了吧，反正我是不可能給你做菜的。」

  夜霖三下五除二解決了晚飯，吩咐張子軒吃完把垃圾收了，便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已經開始了直播，剛才張子軒吃飯的樣子，不少人其實都看到了。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看著張子軒吃東西，我好想哭】

  【感覺陽光好像照不到他身上一樣，連他在的空間都好像一片灰暗】

  【但是主播說讓他獨立生活的時候他眼神亮了，我看見了！】

  【他走路的時候頭都要低到地底下去了，這是有多自卑才會這樣……】

  【主播為什麼不學習學習做飯呀？沒歧視外賣的意思，單純問問】

  「我不會做飯，也不想學。我給他做這麼多事只會成為他的負擔，就現在自然而然地相處挺好的。你們記住，抑鬱症患者只是經常不開心的正常人罷了。」

  【對，我朋友就是抑鬱症患者，但只要把他當成正常人對待就好了】

  【嗚嗚嗚嗚主播說得好有道理，好溫暖，我爆哭】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一天也就三百塊錢，以後還要養他，你們應該可憐可憐我才對。」

  【主播是誰？不認識，我要看子軒小哥哥】

  【可憐你不如可憐路邊的草】

  【你們太過分了！主播你放心，以後你要飯我絕對多給你五塊錢】

  【都是些什麼人啊？主播我是你真愛粉，我多給十塊】

  「……」

  就知道毒舌要不得，現在彈幕也學壞了。

  夜霖無奈地搖搖頭。

  「明天就是周日了，休沐日我不會算卦，可能會直播做其他的，到時候歡迎大家。」

  【休沐？這不是國外的習俗嗎？主播你就是找藉口偷懶】

  【偷懶+1】

  【偷懶+10086】

  看見彈幕上不少人都跟著贊同地刷屏，夜霖皺眉，正經道：「誰說休沐是國外的習俗？我們很早以前就有休沐的說法了，這還是個制度。」

  「人類早期的休沐行為來源於祭祀，誰有我們的祖先重視祭祀？除了休沐，我們還有輪休，這些可都跟國外沒關係，別來沾邊。」

  說完，她搖了搖頭，只感覺C國的玄學之路任重而道遠。

  這些東西雖然不能引領時代，但也不應該在時間洪流中就此消失，更不應該莫名其妙地被國外取而代之。

  彈幕上開始改變說法，互相印證，顯然是查到資料了。

  夜霖稍稍滿意了些。

  目前的在線人數有九千多，雖然沒有之前多，但能科普一個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