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禮貌的鬼

  李廣超頓時癟嘴，要哭不哭的樣子，比鬼還可怕。

  【我就知道，兜兜轉轉，總會有一個真的】

  【喂喂，你們是忘了嗎？這就是劇本啊，我看這是馬上要下播，憋了個大的】

  【不不不，這老哥的瞳孔緊縮，全身微微顫抖，不是裝出來的】

  

  他看起來確實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現在嘴唇還在輕微抖動。

  夜霖嘆了口氣。

  「你先拿著手機走出去，找面鏡子照著自己，用手機拍一下鏡子裡的情況。」

  「出去？還要找鏡子？」

  李廣超語氣尖銳，就差明說「這不是找死呢麼」。

  「你放心吧，雖然這幾天你噩夢連連，但是不是根本沒出事？你精神恍惚，好幾次差點出意外，還陰差陽錯躲過去了吧？」

  「這個鬼沒有傷害你的意思，你也說了進廁所就感覺她沒有跟著你了，你見過這麼禮貌的惡鬼嗎？你上廁所的時候不趁機殺了你？」

  「冤有頭債有主，你沒做虧心事，怕什麼鬼敲門。」

  【就是，我一個大好人，要是被鬼害死，我怨氣比鬼還重】

  【這鬼確實禮貌啊，不會還是個女鬼吧？害怕死了也會長針眼？】

  【講武德的好鬼，人在拉屎的時候是最脆弱的，他還不下手呢】

  夜霖的話安慰了驚慌的李廣超，彈幕上的話更是讓他恢復了冷靜。於是，觀眾便見李廣超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推門而出。

  不知為何，明明只是變了個環境，甚至廁所應該更冷才對。但是他們總感覺李廣超出去以後，空氣里的溫度都低了。

  李廣超住的是一間單人出租屋，客廳只有一個小電視，一桌一椅。地板潮濕，牆面也斑駁灰黑，看起來讓人不寒而慄。

  這種感覺是劇本拍不出來的，大部分人此時已經相信了夜霖。

  尤其是李廣超前往臥室拿鏡子的時候，他們的手似乎也在跟著顫抖。

  連線安靜下來，彈幕也少了，他們都聚精會神地看著李廣超操作。

  大老爺們並沒有什麼梳妝的鏡子，他翻箱倒櫃才找到一面橢圓的小鏡子。大紅色花朵邊框，還有一個把手，看起來很老舊，右上角有道裂縫。

  李廣超屏氣凝神，把鏡子面向自己，好在，預想中的恐怖場景並沒有出現。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會看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氛圍都到這了，不投影個鬼魂上去嗎？】

  【我不管，剛才是真被嚇到了，還好還好，相信科學】

  夜霖看著這些彈幕，微微一笑：「你們既沒有陰陽眼也沒有修煉玄術，要是真能一眼看出鏡子裡有東西才有鬼了。」

  「那這裡面到底有沒有東西？」

  男人壯著膽子問。

  「你別動，有。」

  「！」

  李廣超拿著鏡子的手肉眼可見地顫抖，但好歹還算聽話，沒有動。

  「可以呼吸。」

  「呼！」

  「你別這麼害怕，你這樣待會兒還怎麼幫她？」夜霖失笑。

  「幫她？」

  「她確實已經死了，屍體就在荒林山腳的小樹林裡。那裡人跡罕至，也就你晚上敢路過。沒有人給她收屍，所以她這兩天纏著你，還用夢境暗示你過去幫她。」

  「可是死了不該找警察嗎？找我做什麼呀！」

  李廣超苦笑。

  「警察局陽氣太重，而且那附近也沒有警察經過。」

  「我如果不是送完客戶之後想省油錢走小路，也不會選那裡……唉。」

  李廣超捂著額頭：現在就是一個字，悔！悔得很吶！

  「行了，現在真相大白，你也不用害怕了。現在是下午四點，你再等三個小時，太陽下山之後開車前往夢裡的小樹林，順便給她報警，她就不會纏著你了。你這算是做好事，有功德的，以後工作會更順暢，也算因禍得福。」

  【臥槽，這意思，還需要回到殺人現場給人報警？】

  【提前說行不行啊，帶著警察去】

  【警察會信你的嗎？算命大師說那有屍體就有？當心告你報假警！】

  【哈哈哈哈，主播，這功德給你要不要？】

  「她要是真的找上我，我肯定樂意至極。不過靈台山是A市的鎮山口，尋常邪祟根本不可能靠近，估計她還沒到我這兒就魂飛魄散了。」

  夜霖一本正經。

  李廣超聽到，眼前一亮：「大師，你能上門服務不？我可以加錢！」

  「這是你的因果，我作為旁觀者，只能給你提示，不能介入，更不能頂替。但是你可以開著直播去，我給你畫一個鎮魂符，保證你不會有事的。」

  「真的？那也行也行！謝謝大師！」

  「鎮魂符五百一個。」

  「……」李廣超面色一頓，最後還是咬牙，「我買！」

  「那行，你把地址給我，我去叫個丑團跑腿，很快就能送到。你拿著符紙開著直播，不會有事的。」

  荒林山雖然荒蕪，但如今的信號遍布角落，A市更是做到了全市通網。小樹林裡面可能有卡頓，但是不影響交流。

  加上鎮魂符，夠了。

  夜霖說得沒錯，智者不入愛河，修士不介因果，但她命格特殊，天生的極陰之體本就註定了和鬼魂打交道。

  只是這計程車司機的事情還不足以讓她出手罷了。

  什麼時候真有必要上門服務了，她絕不會推辭，甚至還會主動出擊。

  李廣超並不知道這些，他乾脆利落地給夜霖發了地址，然後直接轉帳。這樣可以免去平台抽成，夜霖當然是配合的。

  「三卦已經算完，我要去畫符了。畫符的過程不便透露，今天的直播就到這裡。」

  「那主播，我們電話聯繫啊！對了，我是多久報警比較好？去之前說有人信嗎？」

  李廣超此時已經情緒穩定，臉色都好了不少。

  「你是不是傻？去之前就說看到了屍體，他們不就和你一起來了嗎？」

  「可是……萬一沒有屍體……」

  「怎麼，你之前遇到的都是假的？那你別去小樹林，去小醫院掛個精神科。」

  「……」

  【哈哈哈哈，主播的嘴好毒，不過我喜歡】

  【真的報警啊？看起來不像演的，再繼續下去我要信了啊】

  【信不信明天看A市的報導就行了，荒林山雖然偏僻，但死了人也是大事】

  【主播你還沒說葉明辰小哥哥咋樣了呢，我要看大結局！】

  「葉明辰目前還沒聯繫我，但我剛剛算了一下，他現在應該已經抱得……額，美人歸了。」

  【盲猜一波，主播想說抱得男人歸吧？】

  「他人事莫妄議，等他回來跟我說了，我自然會轉告能轉告的。好了，今天晚上不見不散。」

  夜霖說完掛掉直播。

  她起身，走出房間，四處看了看，最後從供奉香爐的抽屜里找出來幾張黃紙。

  但是她沒有用，而是把僅存的香灰倒進旁邊的香囊，和符紙一起貼身放好，然後打開丑團超市。

  廟裡的東西都是古法製作，經過了供奉的，關鍵時刻有奇效，用一點少一點。對付那些小鬼，用流水線生產的就行了。

  有句話說得好，殺雞焉用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