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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爵必於朝刑必於市

2024-07-07 09:20:38 作者: 慵不能

  我早就說過,嘴硬是我的優點之一。平時就算是無理我也要辯三分,何況現在性命攸關,我又怎麼可能輕易認錯。

  只要景縉沒有證據,我死不承認,他又能奈我何?總不至於,真的送我去祕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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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不知道,我就要快要查到,照晴閣的小公主,可能就是死於劉諱之手?」景縉抱著狐裘,站在寒風裡。脆弱又美麗。

  我勉力維持臉上的怒氣,繼續嘴硬:「那又如何?」

  景縉有些無奈:「如果我查出照晴閣公主是死於劉諱之手,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處死他。而非!被你冒險,私刑處置。你可知,在禁內謀殺朝廷官員,萬一被發現,會是什麼下場?」

  「嗬。」我嗤笑出聲,劉諱到死都沒承認是自己殺了公主,景縉就算查到了劉諱又如何?殺死小公主的,根本另有其人。他還能要了劉諱的命不成?

  我那日將簪子刺進劉諱脖子的時候,並沒有立刻要了他的命。而是將他的手腳捆住,任由他脖子上的傷口,汩汩冒血。

  然後,將他丟在原地半天,我蒙上了他的眼睛,讓他一直在自己會鮮血流盡而死的恐懼中,待了三個時辰。

  其實他脖子上的傷口並不深,我極有分寸。簪子擦破他的血管,卻沒有傷到要害,可以讓他一直流血,卻又不至於真的血盡而亡。

  事實上,他的出血量並不大,只是黑暗強化了他的恐懼。讓他以為,自己快死了。

  所以,當我再次出現。並且答應只要他說實話,我就會救他的時候,他就什麼都說了。

  他說確實是他以荷包之名,約趙憐相見。是他攛掇趙憐出宮,他說自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說他願意帶著趙憐遠走高飛,長相廝守。實際上,只是打算將趙憐騙出宮裡,圈禁起來做他的禁臠。

  他說都怪趙憐生的美麗,才會讓他色膽包天,不惜以身涉險。他在接應趙憐出宮時,被照晴閣小公主發現,抓個正著。

  他想趕緊與趙憐撇清關係,卻被小公主無理取鬧,抓著他就要去見皇帝。

  情急之下,他推了小公主一把。小公主的腦袋撞上了石頭,就暈了過去。

  他肯定那個時候,她並沒有死,因為他探過她的呼吸。

  可是雖然小公主沒有死,但他還是嚇破了膽,不敢再管趙憐,於是,便匆匆丟下了趙憐,獨自逃跑了。

  當他回到家裡,準備收拾行李逃跑時,宮裡卻傳來了小公主死亡的消息。公主一死,除了趙憐,便再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於是,他才放下心來。但是卻擔心公主的死,會連累自己,引出自己曾經幫趙憐出逃的事。

  也擔心趙憐會泄露出自己,曾經推過公主的秘密,害怕公主的死最後會栽在自己頭上。

  所以便折回了宮裡,並且暗中向禁軍檢舉了趙憐出逃的消息。然後順理成章的,將公主之死嫁禍給了趙憐。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從此事中擇出來,徹底安全。

  我是在聽完了這些話以後,才決定殺了劉諱。

  他為了活命,不惜害死了無辜的趙憐,根本死不足惜。

  就算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殺了他。

  「中貴人在乎的只是誰是殺人兇手,而我在乎的,是誰害死了趙憐。」

  「有區別嗎?」景縉有些頭疼的看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當然有區別。如果,劉諱真的沒有殺人,可趙憐與照晴閣小公主,卻又真的是因他而死。你待如何?」

  景縉愣了一下,隨即道:「那就說明,他雖然可惡,卻罪不至死。」

  我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這便是我與景縉的分歧。

  「如果有兩個無辜之人,間接被同一人害死。這個間接害人者,難道不該償命嗎?」

  「該不該償命,要由律法決定。疑獄則泛與眾共之,疑則赦之,皆以小大之比成也,爵必於朝,刑必於市。怎能容你私自決斷、私自處決?」

  我討厭景縉的咬文嚼字,拿孔夫子壓我,拐著彎說我獨斷專橫。

  我在軍中多年,一軍主將之決策,又豈容他人置喙?這是我在軍中多年養成的習慣。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無意再與景縉打口水官司。

  「那就請中貴人,查明真相之後,有了證據再來找我問罪吧!」說完轉身便要走。

  景縉在身後不死心地開口:「我只是擔心,你會行差踏錯,最後只能自食苦果。」

  我轉過頭來,看著景縉擔憂地望向我的眼神,唇齒張合間,語氣涼薄,「我是否行差踏錯、自食惡果,走的都是我謝柔自己的路。中貴人,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寬了點嗎?」

  說著,我一步步朝他逼近,怒目森然地看著他。

  繼續追問:「還是說,中貴人錯把我當成了什麼,讓自己不得不管的人?」

  我從來不是什麼人,單純良善的白月光。我只是一個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景縉聽了這話,有一瞬間的錯愕,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絲毫沒有被我挑破了、他之所以對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無休止容忍的,那層窗戶紙。

  卻沒有在他臉上看到我想像中的難堪。

  可他也沒有解釋,只是目瞪口呆地說不出話來。

  我自嘲一笑,轉身離開了景陽宮。

  寒夜的冷風吹拂著我,漫長的甬道中,我顯得有些單薄。

  可惜了,這張底牌本來打算留到最後的。我嘆息的,想著。

  等我回到了晾書局,正巧撞見了身著夜行衣,看樣子也是剛從外面回來的紫年。

  我們兩人皆是一愣,對視了一眼,然後看見裝作沒看見,默契的沒有多問,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花圃中粉荷種的那些山茶花,鼓著好多胖胖的花骨朵,在寒夜的冷風中瑟瑟搖曳。

  這時,粉荷出來起夜,看到了花圃中自己的山茶長勢喜人,不由得伸了個懶腰,感慨得自言自語了一句:「我的山茶花,種得真好!」

  而我這時已經躺在了床上,聽到外麵粉荷的感慨,猜想著紫年此刻應該跟我一樣,聽到了粉荷的話,正在無奈地搖頭翻白眼。

  粉荷果然是對自己的園藝,一點數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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