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宜微,你怎麼會死呢?
2024-07-07 08:29:25
作者: 不盡春
周宜微無所謂的笑笑,不用看她都能猜得到衛衡臉上的關切之意。
「如你所見,我現在過得也不錯。」
話音落下的同時,衛衡帶來的那包裹也被打開了,裡面裝著一個十分精緻的木盒,有周宜微一個腦袋那麼大。
而將木盒打開後,裡面裝著鹿茸和靈芝,品相都是一等一的好,個頭更是有巴掌大,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的補品。
見狀周宜微的動作不由愣了片刻,好一會才嘆出一口氣,有幾分無奈地看向他:「你又偷偷進了侯府庫房。」
被說中事實,衛衡臉上也全無尷尬之意,理直氣壯道:「老頭知道我是帶給你的,不會多說什麼。」
周宜微卻是搖搖頭,抬眸有幾分凝重地看向衛衡。
「這些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更何況今時不同往日,你我也不再是曾經的周宜微與衛衡了。」
曾經的周宜微與衛衡,是年少好友,是青梅竹馬,可以無所顧忌地嬉戲打鬧,衛候經常打罵衛衡這個不聽話的逆子,對待周宜微卻是如同親生女兒一般寵著,有什麼好東西都會給她留一份。
那時所有人見了都以為他們將來一定會成婚,但周宜微嫁給了宗堯,成為了宗氏婦,即使現下已經被休,也是不爭的事實。
周宜微相信衛衡所說,衛候並不會在意衛衡送給她這些,但她的有自知之明,她不能收。
甚至是在這種關頭,他們最好是一點關係都不要有。
周宜微將那木盒蓋上,又推了回去,衛衡的身形卻並未動作。
未等周宜微再次開口,衛衡輕輕嘆出一口氣,看向周宜微的目光似是早就料到她會拒絕一般,帶著些無奈和...難以察覺的懊悔。
「拿著吧,哪怕是因著休妻一事,我這個好友難道就連安慰也是不許的嗎?」
這話一出,周宜微再拒絕倒是要傷了情分。
周宜微總是拿衛衡沒什麼辦法的,見她終是將那滿滿一盒子的補品收了下去,衛衡的臉上才揚起了笑意:「下次再給你帶更好的。」
周宜微沒回答他,她與衛衡相處那麼長時間,自是了解他的,這人就是越搭理越來勁。
於是四周又安靜了下來。
這鋪面不比宅院,地方小,隔音也不好,靜下來了,模模糊糊能聽到不遠處杏雨與遲遇交談的聲音。
在往常,周宜微跟衛衡之間少有這樣安靜的時刻,大多都是衛衡的嘴閒不下來,總能吵到周宜微忍無可忍開口怒罵他的時候。
只是這次衛衡卻也莫名的沒再出聲。
正值多事之秋,周宜微不打算讓衛衡在這裡久留,若是被林夫人那樣的人瞧見了,又要多生事端。
正欲開口送客,衛衡卻突然抬起頭看向周宜微。
愕然對上視線的一瞬間,周宜微的心臟猛地顫動了一下。
「周宜微,你還愛宗堯嗎?」
明明問的是周宜微,衛衡卻緊張得連小指都抑制不住的顫抖。
衛衡自認一生沒什麼大志向,渾渾噩噩的活著,一輩子就這麼過去了也沒什麼不好的,可唯獨只有一件事...
宗府新喪,滿宅院都掛著白布,走到哪都能聽見有人在竊竊私語。
「這宗夫人也真是可憐,要知道成婚那時是何等的排場?滿京城裡沒有哪個女子是不艷羨的,可這才過去五年就...」
「哎,當真是紅顏薄命啊,說是連著孩子也沒保住,跟著她一塊去了...」
「要我說這就是被氣的,我剛才瞧見宗堯那妾室了,一股狐媚子味...」
跟在衛候身後的衛衡頓在原地,冷眼掃了過去,那刻意壓低的議論聲頓時便徹底消散了。
腳步聲再一次響起,後來她們又說了些什麼,衛衡也無法再得知了。
靈堂里聚集了不少人,宗氏、周氏、還有許許多多世家之人。
被告知宗夫人亡逝時,衛衡還並沒有什麼真切的感受,甚至荒唐地想,那是宗夫人,跟周宜微又有什麼關係?
但現如今,越過人群看見那靈堂中的靈柩,還有那牌位上分外鮮明的字,衛衡整個人都被定在了原地。
「愛妻周宜微」
周遭的嚎哭聲似乎是在瞬間就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尖銳的嗡鳴聲。
衛衡不知道自己維持了這樣的狀態有多久,眼前來來去去的人都成了虛影,衛候已經上前祭拜過了,起身回過頭來看見還在原地怔愣的衛衡,嘆了口氣。
「去跟她告別吧,明日就要下葬了。」
衛衡沉默著沒有動作。
他只不過是有段時間沒有見到她而已。
...周宜微,你怎麼會死呢?
還未等衛衡從恍惚中抽回心神,一道瘦弱的身影就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握著一把匕首站在周宜微的牌位前。
衛衡的眼神這才終於聚焦,他認得她,是少時便跟在周宜微身邊的婢女,叫杏雨。
周遭顯然也有人認出了她,皆是不解的看著杏雨在一眾人的目光下,淚眼決堤地舉起那把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撕心裂肺道:
「宗堯道貌岸然,寵妾滅妻,成婚五年載都將替他管理後宅的夫人視若無睹,實不配為人夫!」
「夫人難產奄奄一息之時,宗大人摟著自己的嬌妾談笑風生之際,可曾聽見過產房內傳來的哀嚎聲?!」
杏雨突如其來的字字指責讓在靈堂內的人皆是愕然,誰都沒想到好好的一場喪事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衛衡也下意識地將目光轉移到那兩人身上。
宗堯面上不見絲毫愧疚,一手摟著那嬌妾將她護在身後,滿眼嫌惡與不耐的看著杏雨大吵大鬧,抬手吩咐下人上前將杏雨控制起來。
然而杏雨的聲音仍未停下:「當著夫人的面,當著那連親生父親一面都沒見到的小少爺的面,宗堯,你可心安?!」
一場喪事,到如今已經演變成了一場鬧劇,以至於那牌位上所雕刻的「愛妻」二字都顯得是那麼的諷刺而可笑。
「還不將她拉下去!」宗堯暴呵道。
身著喪服的家丁頓時一擁而上,將杏雨團團圍困住,那把匕首是抵在杏雨的喉嚨上,此事過後杏雨一個婢女必然也是活不了的,家丁們便也直接上手遏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