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割喉

  皎皎月色。

  

  青林村口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正在樹蔭下等待著。

  老馬垂首，鐵蹄刨動著鬆軟的泥土，口齒咀嚼，百無聊賴地啃食著路邊的野草。

  車廂里，一點燭火跳動。

  張貴夫婦二人，正坐在裡面，時不時挑開窗簾，往村里望去。

  神色有些焦急。

  那幾個家丁，出去已經快一個時辰了，怎還不見回來。

  這幾人，都是王家府上精明強幹之輩，多少有點武功底子，領頭的老劉，更是達到了練力層次。

  收拾一個蘇塵，還不是手到擒來？

  怎會耽擱這麼多時間。

  「我說當家的，那蘇塵害死我三個弟弟，這麼大的仇，你幹嘛還要囑咐手下，留活口？照我說，直接砍了他的腦袋，一把火燒了他的房子，這才解氣。」

  朱家大女嘟囔著說道。

  張貴聞言，則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低聲罵道：「婦道人家，懂個屁！」

  「你懂，那你倒是說說是什麼道理？我看你就是怕惹上人命官司，不想給我弟弟報仇！」

  「你那幾個弟弟，我是看不上眼。」

  張貴冷哼著。

  「不過，打狗還看主人，這仇我肯定是要替你報的。但那女娃，是少爺看上的人，不能動。至於蘇塵，現在也還不能死……」

  「為什麼？」

  「你忘了，上次我貪墨了王家的銀子，為了防止被查出來，銀票交給你弟弟保管。現在人死了，銀子卻不知所蹤，家裡根本找不到……」

  「你是說，這銀子可能落在蘇塵手裡？」

  「不無可能。所以，我要先留著他的命，回頭嚴刑拷打，詐一詐他，等拿回銀子，再殺也不遲！」

  聽到這裡，朱家大女這才點了點頭。

  那可是一百兩銀子！

  相比之下，報仇的事也可以往後稍稍。

  「還是當家的考慮周到……」

  「你知道就好，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以後我做事，少嚼舌根。」

  夫婦兩人正說這話。

  忽然，一陣冷風吹來，兩人不禁都是打了個哆嗦。

  「當家的，我怎麼感覺後背有點涼颼颼的……」

  朱家大女疑惑開口。

  緊接著，便覺得脖子一涼，鋒銳的刺痛感襲來，氣管和動脈被瞬間切開，她長大了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鮮血隨即噴涌而出。

  旁邊的張貴被這一幕嚇得腿腳發軟。

  直到妻子的屍體倒下，才看清楚車廂里的人影。

  是蘇塵。

  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然偷偷潛入進來。

  直接一刀，先抹了朱家大女的脖子，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殺人對他來說，似乎比殺一隻雞還隨意。

  定是那幾個王家家丁，失手了，供出了自己。

  張貴暗叫不妙，轉身想要逃跑。

  可是手腳發軟，在車廂里連滾帶爬了幾下，便被蘇塵一把擒住了腳踝，硬生生拖了回去。

  帶血的獵刀架在了脖子上，冰冷的觸感，血腥的氣味。

  讓張貴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饒命啊，好漢饒命，別殺我……」

  張貴褲襠里已是濕漉漉一片。

  別看他平時跟著王少陽耀武揚威，沒少出一些缺德主意，但本身卻是個貪生怕死的軟骨頭。

  「都是王公子，不，王少陽那個王八蛋指示我的……」

  蘇塵根本就不理睬。

  刀刃貼近脖子，淡淡地道：「我這就送你們一家下去團聚。放心，我的刀很快……」

  「別，別殺我！」

  張貴已被嚇得眼淚鼻涕橫流，哭喊著道：「你殺了我，王家也不會放過你的。我知道王家秘密豢養異獸的證據，留著我可以幫你對付王家……」

  異獸？

  聽到這話，蘇塵手上的動作，微微放緩。

  異獸兇悍，多以人為食。

  所以官府有令，一旦發現，立即剿滅。

  嚴禁人為豢養。

  這是為了防止異獸坐大失控，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王家，居然秘密豢養了異獸？

  這可是大罪。

  「說說看。」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王家每日都要準備大量的牲畜血食，府中上下的人根本吃不完。這些年來，王家弟子中出現了很多武者，實力增幅很強，這必是和異獸有關……」

  張貴為了保命，不敢有任何隱瞞。

  把自己所知的信息，全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蘇塵聽完後，神色並未有太多變化。

  私自豢養異獸這種事情，官府雖然明令禁止，但很多有權有勢的人，還是會私自進行。

  畢竟，異獸血肉，對於武者來說，是大補之物。

  野外捕獵，終究不穩定。

  若是自家豢養，那便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還有一些異獸，擁有特殊的能力，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往往都會被這些勢力，作為底牌。

  不僅僅是王家，估計像是黑虎幫之類的勢力，也在做。

  單靠這一點，是不可能扳倒王家的。

  這個世界說到底，還是實力為尊，誰拳頭大誰說了算。

  以王家現在的聲勢和底蘊，就算是官府，也要忌憚三分。

  這個消息，對於蘇塵而言，價值有限。

  至少目前是派不上什麼用場的。

  「蘇塵，別殺我，我可以幫你……」

  「不必了。王家我自會想辦法，但你曾污衊我盜取王家秘籍，害我險些喪命，這筆帳先清算了吧。」

  說完，手腕用力。

  獵刀已是割破了張貴的脖子。

  確定這夫婦二人已經斷氣，蘇塵順手將他們身上的錢袋搜刮，只留下銀子銀票，其他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一概不留。

  而後駕著馬車，沿著山道而去。

  將馬車驅趕到一處山窪地，再將牽馬繩解開，點了一把火。

  這片區域，常有山賊出沒，剪徑劫道。

  等其他人發現，也只會當做這夫婦二人在回程路上，遇到了強盜，因此遭難。

  做完這些事情後，蘇塵繞路，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家裡。

  開始盤算起後續的應對之策。

  雖說解決了張貴一行人，可保一時安穩。

  但最多三五日，王家那邊見他遲遲不歸，必生疑惑，會派人前來打探。

  到時候，消息必然走漏。

  這種事情，是經不起查的，而且王家做事，可不管什麼證據。

  只要被盯上，那就是大麻煩。

  青林村這地方，肯定是沒辦法繼續呆了。

  進山躲避，落草為寇？

  蘇塵搖了搖頭。

  雖說以他的本事，在山中可以如魚得水，但幼娘怎麼辦？

  山里苦寒，總要為她考慮。

  說好要出人頭地，風風光光地娶她進門，蘇塵不想食言。

  再說了。

  王家的帳，還沒有清算，就這麼灰頭土臉地逃走，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為今之計，最好是進城，搏一個更好的出身。

  巡山司因為時間的問題，肯定是來不及去報考了。

  那和王家水火不容的黑虎幫，倒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