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符

  細雨瀝瀝。

  微涼的山風，灌入房中，吹動燭火搖曳。

  蘇塵靠坐在床邊，看著水盆里的倒影。

  這是一張對他來說有些陌生的臉。

  劍眉星眸，稜角分明。

  長髮披肩，眉宇中，有三分秀氣，七分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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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有些虛弱的蒼白之外。

  也算得上是個美男子了。

  這樣的外貌，對一個殺手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過於鮮明的外貌特徵，會讓人印象深刻，在行動過程中，也更容易暴露身份……

  不過好在，如今的他，暫時不用再為這種事情擔心。

  因為這裡已經不是地球了。

  而是一個類似於中國古代的異世。

  「穿越？」

  蘇塵神色淡然。

  前世的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孑然一身，沒有什麼朋友親人。

  後來被殺手組織吸收培訓，終日行走於黑暗中，刀尖舔血，最後死於一場圍殺。

  如今，能夠重新換一種活法，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我這身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蘇塵低頭，看著身上的繃帶。

  除了這些皮外傷之外，臟腑有些隱隱作痛，怕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腦海中，一些殘缺的記憶，逐漸清晰。

  他在這個世界的名字，也叫蘇塵。

  生於楚國南郡，平安縣治下，青林村山民，現年十九。

  家中世代以趕山采參為業，母親早亡，三年前父親死於山中，家中只剩下一個未婚童養媳。

  月前，他於山中採得一株百年老參，縣城豪族王家，許諾百金以求購。

  結果王家仗勢欺人，非但不給錢，還反誣「蘇塵」偷盜其家傳秘籍，將其亂棍打出。

  「蘇塵」帶著一身傷，回到村里，已是奄奄一息。

  沒過多久，便咽氣了。

  這才有如今的蘇塵，穿越重生過來。

  「王家？」

  消化完這些信息後，蘇塵也沒有多想。

  只是默默記住了這個姓氏。

  這筆帳，他遲早會討還回來。

  而在這之前，最重要的，還是得掌握實力。

  一個縣城的豪族，便可隨意打殺平民，由此可見，這個世界並不是什麼太平盛世。

  想要活下來，必須得有立足的資本。

  好在，這對蘇塵來說，並不難。

  前世的他，不但可以熟練使用各種槍械，還精通徒手搏擊、擒拿、暗器、毒藥等等。

  各種殺人致死的手段，更是爛熟於胸。

  憑這些本事，出人頭地應該不難。

  他現在唯一煩惱的是，這具身體的傷勢不輕。

  恢復起來，有些麻煩。

  如果調養不當，甚至還有可能落下暗疾，甚至殘廢。

  身體如果出了問題，那什麼技法，都是白搭。

  「等等，這塊玉墜……」

  蘇塵很快發現了脖子上的吊墜。

  那是一個生肖配飾。

  上面雕刻著一隻手捧仙桃的猴子，造型古樸，玉質溫潤。

  蘇塵還記得，這是孤兒院裡一個孩子送給他的。

  他在加入殺手組織後，每年都會寄錢回孤兒院，幫助照顧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

  在執行最後一次任務之前。

  有一個孩子，將這玉佩送給了他。

  這也是蘇塵生平唯一一次收到禮物。

  所以，他將玉佩貼身佩戴起來。

  儘管對於一個殺手來說，身上不該帶有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飾品，可這是他在那個世界裡為數不多的溫暖，又怎麼捨得辜負？

  結果沒想到，這塊玉墜，居然也跟著一起穿越了過來。

  或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己能夠穿越此世重生，也是因為帶著這個玉墜的原因？

  直覺告訴他，這塊玉墜，恐怕不簡單。

  「有什麼用？」

  蘇塵摩挲著玉墜上的紋理。

  忽然，那玉墜竟是破裂開來，上面雕刻的靈猴，化為一抹金光，鑽入了眉心。

  蘇塵臉色微變。

  恍惚間，似乎看到一尊頂天立地的偉岸身影，金身無鑄，傲立於星海深處，摘星拿月，貴不可言……

  華光逸散，畫面崩碎。

  又見一風景秀美之地，山海交匯，日月共映。

  靈猴迎風而生，在山澗瀑布間奔走如飛。

  一排金色光字，隨即在畫面中浮現而出。

  【本為石中玉，天工不可名】

  【神符印信：可煉化】

  神符印信？

  蘇塵愣了一下。

  古籍有載，神明承天授籙，掌神符而執權柄，牧守山海。

  這塊靈猴玉佩，原來是某位神明的神符？

  將其煉化，是否就能擁有其權柄神通？

  要是這樣的話，自己便可以凡人之軀，執掌神明之力，豈不天下無敵？

  「煉化！」

  蘇塵心中默念。

  下一瞬間，金光符印融合。

  浮現出更多的信息來：

  【煉化成功】

  【獲得靈位：山魈（一階）】

  【山魈者，林中精怪者也。形似猿猴，藍臉紅鼻，臂奇長，能聽風食氣，攀岩逐澗，其聲如人笑，可力搏獅虎】

  【解鎖神通：采霞】

  【每日清晨，盤膝而坐，五心向天，沐浴天光，可采朝霞之氣而食，以滋養血肉體魄】

  【註：可通過攝取天地靈氣，提升位階，以解鎖更多神通】

  看完這些信息，蘇塵眼中流露出喜色。

  雖然首次煉化，只獲得了最低級的靈位加持，不是想像中的神位權柄。

  但神通覺醒，這已不是常人可以企及的了。

  自己還可以不斷提升位階，解鎖覺醒更多的神通。

  早晚有一天，可以成就神位，不朽長生！

  「采霞食氣，滋養血肉？這神通應該可以幫我儘快恢復傷勢。」

  蘇塵心中思索著。

  不過此時天色已晚，外面又在下雨，並不適合進行采霞。

  但願明天會晴起來吧。

  「塵哥，該吃藥了。」

  正思索著。

  老舊的房門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灰布襖的少女，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她約摸十四五歲的年紀。

  臉蛋白皙，五官精巧，倒是個清秀的美人胚子。

  只是因為年紀還小，加上平時營養不良，導致個頭有些矮，身材也還沒有發育完全。

  就像是沒長開的花骨朵。

  少女名叫幼娘，沒有姓。

  早年間曾隨家人逃荒，遇到了強盜，和家人走散，最後被蘇塵的父親帶回了家，當做童養媳養著。

  直到三年前，父親去世。

  蘇塵便和幼娘相依為命。

  兩人雖有婚約，但平日裡，都是以兄妹相待。

  蘇塵受傷後，也是她一個人承擔起了家庭的重擔，白天出去給人洗衣服賺錢，晚上回來熬藥做飯。

  要不是幼娘，蘇塵說不定早就死了。

  「今天感覺好點了嗎？」

  幼娘將藥碗遞過來，順勢坐在床邊，替他檢查身上的繃帶和傷口。

  蘇塵嗯了一聲。

  然後不動聲色地將被子拉過來，蓋在了身上。

  前世的他，習慣了獨來獨往。

  這種相對親密的家庭關係，他一時半會兒還有些不適應。

  好在幼娘也沒有太在意。

  因為原本的蘇塵，就是個沉默寡言的木訥性子。

  大多數時候，都是她說，蘇塵會默默地聽著，然後去做。

  她就這樣坐在床邊，又說了一些家長里短的事情。

  蘇塵安靜地聽著。

  他本以為自己會不耐煩。

  但少女的聲音很輕柔，嘰嘰喳喳，就像是百靈鳥，倒也不算煩躁。

  一碗藥喝完，少女卻是已經趴在旁邊睡著了。

  她這一天忙裡忙外，早就身心俱憊。

  蘇塵看著熟睡的少女，伸手扯了扯被單，蓋在她的身上。

  隨後也閉上了眼睛。

  窗外雨聲，依舊淅淅瀝瀝。

  但雨總會停，黑夜也會過去。

  他現在，只需靜待天明。

  ……

  連綿數日的陰雨終於停歇。

  雨後的山村，空氣格外清新，山風吹拂，捲動著遠山天際的雲層，霞光妙曼，就如水墨般侵染而出。

  天光破曉。

  蘇塵推開了窗，盤膝坐在床尾。

  按照采霞神通所需的儀式要求，靜氣凝神，雙手攤開，五心向天。

  第一縷陽光傾瀉而下，照耀在身上。

  蘇塵只覺得全身上下暖洋洋的，好似置身於溫泉中。

  呼吸吞吐間，霞光內斂，服天地之朝氣，以為內壯！

  那溫暖的力量，緩慢滲透血肉之中。

  如同吞陽入腹，滋養著他的筋肉臟腑。

  也不知過了多久。

  蘇塵感覺到手腳皮肉有些麻癢，那是傷口正在緩慢的癒合，就連臟腑之間的辛辣疼痛，也是大為緩解。

  呼吸都越發順暢了許多。

  「果然有效！」

  蘇塵心中微喜。

  通過這采霞食氣之法，只需數日，他便可傷勢痊癒。

  屆時憑藉前世的諸多經驗手段，自保應該是完全沒問題的。

  就在這個時候。

  忽然，蘇塵聽到院外傳來了吵嚷聲。

  「幼娘，說好的一個月時間，現在應該還錢了吧……」

  「朱大哥，塵哥傷勢剛剛好轉，家裡實在是拿不出錢來……」

  「那我不管。當初是看你的面子，我才借錢的，三兩銀子，今日你無論如何也要給我……」

  「可是我真沒這麼多，而且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七天，您再讓我想想辦法好嗎？」

  「呵，七天，你能想什麼辦法？幼娘啊，哥也不是不近人情，只要你願意答應嫁給我，這三兩銀子就當做聘禮，如何？」

  「朱大雄，你請自重！我和塵哥自幼訂有婚約，幼娘生是蘇家的人，死是蘇家的鬼……」

  「幼娘，那蘇塵有什麼好的，本來就是個木頭。現在又受了重傷，以後可能殘廢，再也沒辦法入山了。你跟著他……」

  藉口逼婚？

  屋子裡的蘇塵，眉頭微微一皺。

  隨即起身下床，推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