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太太

  我爸這時候從人群中沖跑過來，緊緊的拉住我的手。

  嘴裡不停的念叨：「回家，回家，跟爸回家。」

  河裡的波紋一直在顫抖，裡面傳出來哽咽的聲音。

  我心頭被一團火包住，那種感覺好像快窒息了一樣......

  

  雙腿更是加快了步伐，不停地朝著河裡走去。

  我爸鬆開抓住我的手，抿了抿嘴，一頭扎進了河水裡。在水面上翻滾了幾圈，撞到了一個大石頭上，立刻沉了下去。

  我的頭腦也瞬間有些清醒了，腳裸上有兩個清晰的黑色五指印。

  就像是被一個人的手狠狠的捏住了腳裸留下的記號。

  一個悽慘幽怨的女人聲音，從河裡傳來，不停的喊著我的名字。

  「趙陰，趙陰...」

  我心裡十分害怕，不敢應聲，轉身朝著村里跑去。

  可我無論怎麼跑，始終跑不到村子裡，而那個聲音一直跟在我的身後。

  「趙陰，趙陰...」

  我實在跑不動了，壯起膽子，大喊了一聲，轉過頭去，還在剛剛的河邊。

  「你跑不掉的...跑不掉的...」

  河裡的波紋顫抖的越來越快，我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渾身乏力的栽倒在了河裡。

  等我醒來的時候，躺在了一張石床上。

  我的身體發燙，雙腿已經沒有了任何知覺，腳裸上的兩個五指印往外冒著黑氣。

  我忐忑的看著屋子裡面的環境，陳設有些簡陋，但是看著很舒適，牆上掛著很多書畫，有一種田園書屋的感覺。

  這時候從外面進來了一個老太太。

  看樣子有七八十歲了，滿頭的白髮，臉上堆滿了能夾死蚊子的褶子。

  她穿著一身黃色的毛皮襖，手上還帶著一雙白色的毛手套，眼皮向下耷拉著，把眼睛遮蓋的只剩下了一條縫。

  更奇怪的是，進門後，老太太不停地打量我。

  輕輕端起桌子上的水，抿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話：「娃娃，你命大啊。」

  我不曉得這個老太太是什麼人，沒敢立即回話。

  老太太，從柜子里揪出了一直毛色鮮亮的大公雞。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公雞在柜子裡面如此的老實，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公雞的冠子通紅，一雙明晃晃的眼珠子瞅著我，雞爪十分的鋒利，猶如一對鐵爪。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害怕的轉過頭去。

  老太太拎著公雞走出了門，外面瞬間響起了一聲雞的慘叫。

  怪異的一幕發生了。

  老太太端著一碗血紅色的雞血，遞給了我，碗裡還直立的插著一雙筷子。

  我有些發懵，雞血里怎麼還能立得住筷子？

  我接過碗，筷子上滲出暗紅的血絲，碗裡的血也逐漸變得透亮，從紅色，變成黑色，又變成了一碗清水。

  看到這一幕，我端著碗的手嚇得不停的打顫。

  老太太扭過頭，瞪著眼睛看向門外，皺著眉頭說了句：「娃娃我留下了，你帶不走了。」

  門外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的影子。

  可老太太就這麼看著門外，好像外面真的有個人一樣。

  突然間『啪嗒』一聲，屋子的房門關上了。

  外面嗚嗚的吹起一陣風，好像鬼哭似得。

  老太太冷不丁轉過頭看著我，我被嚇得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娃娃，從現在起，不論誰喊你，都不能答應。」

  隨後，老太太從抽屜里拿出一柱清香，口中念念有詞：

  「修行先修心，善惡各自分

  黃家有黃道，莫要惹惱人

  請友賣薄面，此子某家人

  功德圓滿時，皆為自在神！」

  老太太念完，便顫顫巍巍的把清香點燃，扔出了窗外。

  「道友，看在我年老體弱，賣個薄面，留下這個娃娃吧。」

  我呆呆的聽不懂，只知道這個老太太應該是個高人。

  我翻個身躺在床上繼續睡覺。

  天色也漸漸的黑了，肚子也餓的咕咕作響。

  我也沒敢睜開眼睛，繼續的睡著。

  到了後半夜，聽到有人輕聲的喊著我的名字。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看到我爸的影子映在窗戶上，我爸隔著窗戶朝著屋裡喊著我的名字。

  「趙陰，趙陰，起來回家了。」

  老太太就坐在門口，閉著眼睛，滿頭的白髮，佝僂瘦小的身軀，顯得格外的單薄。

  窗上的影子一直在顫抖，我媽的聲音也出現在了窗外。

  「兒子，回家吧，媽想你啊，跟媽回家吧。」

  我聽到我媽的聲音，下意識的準備回話。

  老太太這時也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的瞪著我。

  我這才想起她囑咐的話，本來準備張開的嘴，又閉了起來。

  她摸了摸鼻子，瞅著我，嘴角嗡嗡著：「娃娃，天黑別看窗，容易見鬼，快睡覺。」

  聽到老太太的話，我的眼皮突然就開始打架了，意識也逐漸的變得模糊起來...

  一夜無夢...

  等我醒來的時候，陽光照進了屋內。

  老太太依舊閉著眼睛坐在門口，只是臉色有些慘白。

  我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精神恢復了一些，腳裸上的黑色五指印也不見了。

  「你叫趙陰對吧」老太太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我點了點頭。

  老太太繼續問道：「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

  我繼續點了點頭。

  「我的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講」老太太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我撓了撓頭，有些不解的看著老太太：「您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救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娃娃，你的問題太多了。」老太太咧著嘴笑了笑「我為你結了一門好親，回家告訴你父母，你要娶媳婦了。」

  「娶媳婦？我...我...我沒想娶媳婦啊？」我睜大眼睛，吃驚的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聽到我的話，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了，換成了一副冰冷的表情：「娃娃，我不管你願不願意，今年清明，我孫女自會上門！滾吧！」

  我又一次的昏了過去。

  等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了棺材裡。

  我心裡咯噔一下，眼皮止不住的跳動，額頭上也沁出了汗珠。

  我死了？也沒人通知我一聲啊？

  要命了。

  我扶著棺材，探出半個身子。

  趁著月光，看了看四周圍滿的人，只是等我看清他們長相之後，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