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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打了蕭宸八十七鞭

2024-07-07 05:47:57 作者: 淮西

  在客棧落腳的第一天,謝容與沒有追來。

  葉白榆因此判斷,謝容與是在等蕭宸跟霍淵互相殘殺,自己坐收漁利,於是決定多住幾日,等大家傷養得差不多了再離開。

  這幾日,霍淵每天都來給她上藥,於是她每天都要見證一次少年尷尬。最初她還能用疼痛轉移視線,可隨著霍淵上藥的手法越來越嫻熟,這一招不能再用,這短短的上藥時間就如同上刑,整個後背火燒火燎的尷尬。

  可相反的,霍淵卻越來越坦然,一副他就是有非分之想克制不了也不想克制的樣子,甚至不避諱葉白榆的視線。

  葉白榆只好強行把他推出去讓他去洗涼水澡。洗了兩日後,霍淵帶著濃重的鼻音來賣可憐。

  「阿榆,我頭疼,也沒有胃口。」

  他歪在門邊,頭靠著牆,時不時吸一下鼻子,可憐又好笑。

  葉白榆忍俊不禁。莫名想起了當年封攬玉追求她的往事。

  姓封的直來直去,熱情洋溢,跟屁蟲似的天天圍著她轉,一張破嘴天花亂墜的叭叭,比養一窩八哥還煩。她年輕不知收斂脾氣,又被寵得任性,不高興就要表達,傷人的話說了不少,還天天追著他打。

  那時候她十分討厭封度的追求,不知是不是落了後遺症,後來但凡遇上對她有意思的男人她都反感,就想方設法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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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對霍淵這幾日明目張胆的追求有些頭疼,卻沒有反感。在她忍俊不禁時,她後知後覺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她心情複雜地看了眼霍淵,心想大概是因為這小子與她關係不一般吧,人對親人總有更多包容。

  就像面對一個走了岔路的親人,她得想辦法讓他重回正軌。

  「頭疼是麼,沒胃口是麼,跟我來。」葉白榆扯著他的衣袖走出房間。

  霍淵直覺沒什麼好事,卻心甘情願被她扯著走。他刻意步子無力,沒骨頭一樣恨不能靠在她身上被她馱著走。

  直走到封度的房間,葉白榆敲門進入,把狗皮膏藥似的霍淵推給封度,「這小子受了涼,頭疼沒胃口,你幫我照顧一下。」

  封度:「???」

  霍淵看她的眼神充滿怨念,但那快要病死的嬌態卻沒了,老老實實站著。

  葉白榆幫二人關上門。剩下兩位男人大眼瞪小眼。

  「你哪疼?」封度看著霍淵,年少輕狂的往事一股腦湧上心頭。想當年他也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接近阿音。

  霍淵捏了捏鼻子,瞥了眼案上的飯菜,「介意一起吃麼。」

  「哦,是裝病蹭飯沒成啊。」封度一樂,指著座位,「坐下,今日你封大哥授你兩招。」

  霍淵虛心坐下,抓了塊餅子啃著,聽封度問:「我先問你,看上她什麼了,這張臉比……長得也就還行吧,放在南陵排不上號。」

  霍淵說:「我只記得阿榆的樣子。」

  封度噎了一下,「你是沒見過別的女人吧?」

  「見過,但我只記得阿榆。」霍淵甚至不記得阿燦具體長什麼樣,他的腦海里處處都是阿榆的影子,容不下別人。

  「不不不,不是臉,我說的是女人。」封度色眯眯地嘿嘿一笑,「要不明日我領你去青樓逛一逛?」

  霍淵神色一僵,肉眼可見地抗拒,「你若是拿這樣的經驗教我,我看還是算了。」

  「你這就偏見了,取悅女人也是一門學問。」封度一臉高深,好像逛青樓什麼值得苦學的高深學問。

  霍淵瞬間想到了姑余山山洞裡的嬌喘聲,認為封度說得對,取悅阿榆值得深究。

  「是不是動心了?」封度見他若有所思,心說到底是男人,擺脫不了這樣的誘惑。「我告訴你,沒有女人喜歡青瓜蛋子,不管是腦子還是身體。」

  封度到現在都認為,當年沒能得阿榆歡心是他太稚嫩,不懂拿捏女人的心,若晚幾年遇上阿音,他保證手到擒來。

  霍淵認同地點頭,「有需要的時候,我會請教,但不需要去青樓,我不喜歡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可能會忍不住打人。」

  封度:「……」

  這小子坦然的樣子可一點也不像個生瓜蛋,比他當年成熟多了。

  但他還是要試探一下,看這小子是不是真能受住誘惑。

  「打人啊,那更好了!」他頗為神秘道,「你不知,有些女子就喜歡這一口,你打得越凶她越喜歡。」

  霍淵臉色有點綠,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喜好,「不怕被打死嗎?」

  「唔……輕易不會。」封度一臉享受地說,好像他也被打過似的,「適當的疼能提升愉悅感,當然,也有些以虐待女子為樂的蠢物,那咱不提,你要是脾氣上來了能打死人,那也當我沒說。」

  霍淵看著他若有所思,說:「我怎麼覺得,我不需要去青樓,打你就夠了呢?」

  封度:「……」

  「我倒不會打死人,最多下手重點。」霍淵補了一刀,「你也知道,我是阿榆教的,如果你見識過她下手的力度,大概就有數了。」

  封度聽出來了,這小子是告訴他,試探適可而止,再說青樓他就要打人了。

  封度原本不怎麼看好霍淵,太年輕了,心性未定不夠成熟,不適合如今的阿音。但一番接觸下來,他發現霍淵毫無少年浮躁,更難得的是他對阿音的心沒有雜質,就是純粹的,無條件的喜歡。

  這一點就比謝蕭之流強百倍。

  如果這小子有本事俘獲阿音,封度覺得也挺好。那丫頭的心被那群心懷叵測的人打碎了,得有個人幫她撿起來拼湊好。

  「想與她吃飯,你不能裝病。」他開始誠心傳授經驗,「你就端兩樣她喜歡的吃食去她房間,她自然會吃的。」

  「嗯。」霍淵聽出來了,對面這傢伙以前可能碰過不少壁,「那吃完飯呢?」

  「吃完飯還想賴著啊?那不行,成狗皮膏藥了,過猶不及。」封度說,「你那師父什麼脾氣你也知道,惹煩了她揍你。」

  嗯,這傢伙應該也沒少挨揍。

  但霍淵覺得阿榆不會揍他,所以他認為這一項建議對他沒什麼用。

  「最重要的,不要裝病!」封度又說,「你家師父是個醫者,對待病情都是認真的,最討厭裝病,她會翻臉的。」

  霍淵沒有裝病,也沒那麼幼稚,所以這一點對他也沒什麼用。

  「我真的染了風寒。」霍淵接下來的話,給了自詡為先生的封度致命一擊,「我接連洗了兩日涼水澡,阿榆是知道的。」

  封度:「……」

  他一時沒消化這個問題。洗了兩日涼水澡阿榆還知道的意思是……這小子當著阿榆的面發情了?

  封度倒吸一口涼氣,感覺自己教不了這樣的後生,太勇了啊!

  關鍵是,居然沒被阿音打死?

  他起身做了個請走的姿勢,「你該幹嘛幹嘛去吧。」

  這兩人都到這份上了,誠心來刺激他呢!

  霍淵看著一桌子的菜,說:「我覺得我還能再吃點。」

  封度二話不說把他推出了房間並關上了門,非常鬱悶地想:「同樣都是年少輕狂的冒失鬼,怎麼他就沒成功呢!」

  葉白榆指望封度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勸退霍淵,她相信封度了解她的心思且為她著想。

  誰知還沒過一頓飯的工夫,霍淵又回來了。

  他站在門口,有點委屈也有點恐慌道:「阿榆,封大哥總想帶我去青樓長見識,我害怕。」

  葉白榆:「……」

  姓封的是找死嗎!自己爛情就罷了還要帶壞她徒弟。

  以後得讓他們倆離遠點。

  大概七日後,葉白榆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但她想掰正霍淵的事卻毫無起色。這小子越來越……不把她當師父了。

  不過這事得先放一邊。葉白榆計劃離開南陵,在這之前,她要跟蕭宸清一清帳。

  她去到蕭宸的房間,問道:「傷好點了嗎?」

  蕭宸不認為她是來關心他的,「阿榆想做什麼?」

  「傷好了,就該分道揚鑣了。」葉白榆說,「在這之前,我認為我們應該算一算舊帳。」

  蕭宸輕皺眉頭。

  那日霍淵說的話葉白榆記在心裡了,她與蕭宸立場相對,欠的情結的冤該提早結清。不然蕭宸會因為虧欠不停為她付出,她也越來越放不開手腳。

  「阿榆想要怎麼算?」

  蕭宸確實有點挾恩圖報的心態,因為他只有恩可以留住她。她要結清,就意味著他們再無同路的可能。

  葉白榆聲音顫抖地說:「八十七鞭,我打你八十七鞭,如果你還活著,我會保你走出南陵。」

  這個數字一直在她心裡埋著,但她從不敢想。

  這是當年,小祥子師兄被凌遲而死所受的刀數,整整八十七刀,他才咽氣。

  葉白榆被蕭宸打了不知多少鞭,切身之痛她不記得,卻死死記住了那八十七刀。她曾想,若有機會,她要如數奉還給蕭宸。

  八十七刀,蕭宸必死,改成鞭,就當還了他的救命之恩。八十七鞭後,蕭宸若能活,她便保他離開南陵。這之後,他們再見就各憑本事,你死我活。

  說出來可能不信,蕭宸也記得八十七刀。因為他當時一直在觀察她。

  劊子手每下一刀,阿音就咬一下嘴唇。他那時還曾想,這麼好看的唇咬爛了怪可惜的。

  她在同一個位置咬了八十七下,傷好了之後也留了痕,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因為從那之後她就沒照過鏡子。而蕭宸卻是每天都看得見,每天都吮吸親吻,他想要撫平那痕跡,卻終是徒勞。

  「好。」

  蕭宸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他何曾不被那八十七刀折磨,那是他跟她之間最大的隔閡,若有可能,他也想抹平。

  葉白榆點了點頭,「午食後,城郊樹林見。」

  「陛下您瘋了!」

  葉白榆離開後,隋末驚道:「八十七鞭!誰能生受了!您會沒命的!」

  蕭宸慘澹一笑,「不及她當初所受,這已經是留了情了。」

  隋末幾乎要哭出來,「陛下,您這是何必呢!」

  「別陛下了,我現在不是了,再叫容易惹麻煩。」蕭宸需要交代遺言,「不管我生死,你只管準備棺槨,只要我死了,謝容與不會要你的命。」

  隋末憋屈得直捶牆,「您沒了,兄弟們生死還有什麼意義?」

  「當然有。」蕭宸反而因為要解脫而釋懷,「你們是我培養出來的精銳,有足夠安身立命的本事,是任何一個當權者都想擁有的勢力,我奮鬥半生,始終都為自己在掙命,你們既然是我的人,也當如此。」

  隋末還能說什麼,因為什麼也不能說,只能別開頭抹眼淚。

  午食過後,蕭宸如約去了城郊樹林。

  葉白榆已然先到,她坐在樹下,面前擺了三根馬鞭。

  霍淵笑了,「阿榆是否太看得起我了,我可能用不到三根。」

  馬鞭沒有刑鞭堅韌,疼痛輕一些,也易斷。並非葉白榆手下留情,她能找到的只有這個。

  「沒關係,你咽氣了我也不會停,萬一鞭子不夠用,有備無患。」

  蕭宸沒有意見,他看另一棵樹下有繩子,「是要吊在樹上嗎?」

  「嗯。」

  葉白榆拿起地上的繩子,分別綁在兩棵樹上,另一頭分別綁住蕭宸的手腕。就像當初她被綁在刑具上那樣。

  她沒有看蕭宸,默然拾起鞭子,站遠了,蓄了一口力,狠狠抽在他身上。

  這一下打出,她心裡積了多年的怨倏然開了口子,恨意與暢快一起涌了出來,源源不斷地衝擊她的身心。

  她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支配著,越打越凶,身體不住地顫抖,像悲憤到極致,暢快到極致。她漸漸的失了神,腦海里除了一下又一下數字的疊加,幾乎是麻木的。她不知身在何處,也感知不到四周溫度,甚至不知蕭宸是死是活。

  她只是個遵循數字的甩鞭機器。

  直到八十七下結束,她失了支撐,噗通跪倒在地,毫無痛感。

  「主上!」

  「阿榆!」

  她恍惚聽見有人叫她,分不清是阿音還是阿榆,也不知道是誰。她的視線里只有小祥子師兄,他好像在朝她笑。

  她本能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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