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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請你別丟下他

2024-07-07 05:45:08 作者: 淮西

  「拖他?你拖一個試試!」隋末差點爆粗口,「那傢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鳥長大的,不對,鳥都沒他難追捕!燕羽軍的兄弟腳底都快冒煙了,勉強能追上攔住他,但他們功夫又不行,拖不了一時半刻,兄弟們廢了姥姥勁兒才勉強撐到天亮之前。」

  他話音剛落,寢殿的門開了。

  蕭宸披著外衣出來又關上殿門,「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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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馮堅看他的臉色比鬼好看不到哪去,實在是擔憂。

  「死不了。」蕭宸走向內武場,「隋末過來說。」

  隋末看見了陛下青腫的左臉,想到了南相青腫的右臉,雖然不合適,但真的很想笑。

  這兩位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打架專往臉上招呼是什么小屁孩掐架的路數?

  關鍵還打得那麼對稱。

  「你笑什麼?」蕭宸忽然止步回頭。

  隋末嘴角一收,肅整臉道:「陛下,軍情要緊。」

  蕭宸斜睨他,「方才你說追捕謝容與,誰給的令?」

  「呃……不是您的令?」

  蕭宸沒說話,他猜到了是她。他心裡一時說不上是什麼感覺,這一次她站在了北黎的立場,可他沒有想像中的高興,反而是生了隱憂。

  她對謝容與下狠手,不代表她的立場永遠站在北黎,她更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不會為了報復誰做一些錯誤的或者無意義的事,她一定有什麼計劃。

  「你們拖他半宿已經是爭取了時間。」蕭宸推開內武場的門,裡面還留有昨夜打鬥的痕跡,「如果安南侯腳程夠快,後日早上大概能到,兩天的時間……」

  蕭宸想到現在不是伯遠侯坐鎮,忽然有些吃不准戰況。無主帥的情況下,失幾個城池的可能性是有的,安南侯與南軍交戰次數少,領軍水平也差一點,即便到了也不知能否扭轉戰局。

  馮堅走過來道:「陛下,還有一事,今日早朝,國師與中書令忽然來了,昨夜中書令卜卦,說是得了個女遮天的讖語,請國師解卦,國師說,此女如今就在後宮……」

  蕭宸眉峰陡然一豎。

  沈霽知道南陵要攻城,知道戰況不利,這時候弄個什么女遮天,這是要把阿榆往死路上逼。

  戰報是兩日後到的,正逢早朝,眾朝臣立時就炸了。

  「南陵怎會在這時候發兵?」

  「兩帥交接,是鑽了空子啊!」

  「可這樣機密的事,怎麼會傳到南陵去?」

  「就算無主帥,我朝兩位將軍也不至於被打得這樣慘烈吧?」

  「莫不是因為那個讖言不祥……」

  「都給孤閉嘴。」

  蕭宸冷眼睨著那個說讖言不祥的官員,幾乎要在他身上戳倆洞出來,「打仗不是用嘴打的,有解決辦法的開口,沒有的閉嘴。」

  韓松鶴瞥了眼那個沈霽的狗腿子,嘲諷一笑,心說陛下最討厭那些神叨叨的說辭,他偏來觸霉頭,也是夠不長眼。

  他見無人肯開口,便想著出這個頭,他上位之後一直保守,是想看李繼跟沈霽的態度與立場。至今為止,李繼還是不咸不淡的樣子,看起來暫時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倒是沈霽那個老狐狸看似退了,實則一直暗中興風作浪,若不把他徹底踢出局,北黎就永遠還是沈家的天下。

  「陛下,臣以為應馬上派兵支援,戰報在路上耽擱的這兩三日,情況可能更糟糕,即便安南侯到了也不見得能扭轉戰局。」

  蕭宸的視線轉向他,「派兵就要有領兵,韓公打算推薦誰去?」

  韓松鶴的目的被陛下一眼看穿,當眾點出,他沒了委婉的餘地,只好硬著頭皮說:「眼下朝中可用將才倒是有幾個,但能擔大任的不多,臣以為應該讓熟悉南征軍內務的伯遠侯戴罪立功。」

  蕭宸豈能看不透他那點心思,韓家與葉家如今交惡,葉沈兩家成了姻親,韓松鶴不願讓安南候立功,又要打壓沈霽,於是就暫時與姚家聯盟,讓伯遠侯去壓安南侯。

  韓松鶴這個人,小聰明有,但沒有大局,更不懂打仗的策略,與他父親差遠了。

  「韓公可是認為,打仗主帥越多越好?」

  「呃……」

  韓松鶴當然知道兩虎相爭的道理,他是認為葉鎮澤不堪重任,恐怕撐不了太久,現在派伯遠侯去接替剛好。

  但確實不排除萬一葉鎮澤撐住了甚至扭轉戰局的可能,那伯遠侯去了就是兩虎相爭。

  只是,若能穩住戰局,對韓松鶴來說兩虎相爭沒什麼不好。

  這時,李繼出列道:「臣以為韓公未雨綢繆是對的,但遠水不解近渴,當就近調兵。」

  韓松鶴瞥了他一眼,這傢伙看似在為他找補,其實是踩著他討了個巧。

  李繼出身比楊懷義還差一些,不牽扯各大家族立場就更客觀,也難怪陛下會提拔他。

  韓松鶴意識到自己心急欠考慮,便決定不在朝堂上再說什麼。此事還是應該在後宮做文章,他得幫沈霽把那把「女遮天」的火燒到陛下眉毛上去。

  「李公言之有理,是臣欠考慮了。」

  一幫文臣紙上談兵,蕭宸並不指望他們能有什麼建設性的意見,他之所以坐在這裡聽他們吵,是防他們把什么女遮天的狗屁讖言與戰爭混為一談。

  他這裡壓住了朝堂上扇起來的風,卻沒防住後宮。

  葉白榆從養居所消失了好幾天,再不透風的牆也擋不住消息外露。

  這日成妃問道葉蘭芷:「你這幾日見天兒往養居所跑,送吃送喝的,你大姐還沒好嗎?」

  葉蘭芷輕嘆了口氣,「傷得那樣重,哪裡是說好就能好的。」她看成妃的臉色,小心問,「您可是找她有什麼事?」

  「哦,倒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著她住的時日不少了,該尋個由頭把她接出來,畢竟她是因罪被罰,若不給個台階,出來了也尷尬。」成妃起身道,「我去貴妃處坐坐,你去長明宮一趟,你做的那個杏漿挺好喝的,給陛下送一碗去。」

  葉蘭芷眼睫顫動,成妃忽然要把大姐弄出來是好心嗎?

  「是,我這就去。」

  成妃獨自去了昭寧宮。

  她沒先打招呼,是要看看貴妃在做什麼。最近貴妃深居簡出無聲無息,讓她很不安。

  將進昭寧宮大門,便見貴妃跟前的一個心腹小宮人拎著一個食盒出來。

  成妃本來沒把她放在心上,但這宮人見了她卻神色不自然,手裡的食盒不自覺的往身後藏了藏。

  「見過張……見過成妃。」

  宮人一緊張,把成妃的忌諱忘了,差點兒沒嚇哭了。

  「瞧把這孩子緊張的。」成妃笑道,「可是我長得沒你們主子和善?」

  「不不不……您最是和善了,我們貴妃常這樣說的,是奴婢,奴婢一時糊塗犯了您的忌諱,怕惹您不高興。」

  「嗐,多大點事。」成妃大度地擺擺手,「你這會兒拎個食盒可是要去長明宮?你們貴妃就是體貼,那快去吧,別耽誤了事。」

  宮人眨巴眨巴眼,看著好像更緊張了,「是,奴婢告退。」

  成妃朝身邊的宮人使了個眼色。她便悄悄跟著那宮人去了。

  榮貴妃不是往長明宮獻殷勤的人,這食盒不一定是往哪裡送的。

  成妃隨後進了昭寧宮大殿,見榮貴妃在窗下眯眼小憩,看起來確實是在宮裡深居簡出,與世無爭的樣子。

  榮貴妃聞聲睜開眼,見成妃來了,忙起身,「成妃妹妹怎麼來了?這些宮人越發不懂事了,也不叫我起來。」

  「是我不讓她們打擾姐姐的。」成妃笑著坐到榮貴妃的軟榻上,仔細瞧她的神色,「姐姐氣色看著倒是還好,你這成日不出門,我當你身子又不好了。」

  榮貴妃摸了摸臉,嘆氣:「嗐,反正好一陣歹一陣的,不知是不是上了歲數,身子三天兩頭髮沉,也不愛出門。」

  「就是老不出門,身子才發沉!」成妃笑道,「趁著天兒暖了多出去走走。」

  榮貴妃點頭,「你說得也是。」

  成妃又道:「說到身子,陛下這幾日好像也不爽利,咱們都不得陛下的心,也不好去瞧瞧,我尋思著,八成又是為著葉家的那個丫頭。」

  她把話遞到這,榮貴妃不能不接,但也不敢多談論,便道:「陛下的心思咱們不好多揣測。」

  成妃暗罵她城府深,只好明說:「姐姐可能不知道,那丫頭在養居所住了好些日子了,陛下礙著那些諫官的嘴不好明著接她出來,心裡又想著,不落下病才怪,咱們跟了陛下這麼久,總該為陛下分憂的,姐姐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榮貴妃笑著說是,「分憂是應該的,只怕咱們多管了閒事,要不這樣吧,先叫個人去養居所瞧瞧,看傷養得如何了,若好了,就讓她先回養居所,若不好,就叫人送些補身子的吃食過去。」

  成妃笑道:「還是姐姐想得周全,要像我想的似的直接把她接出來倒是不妥當了。」

  葉蘭芷端著杏漿去了長明宮,她常被成妃打發來送東西,但從不接觸陛下,只把吃的喝的交給馮堅。

  「大父,不好意思,又來給您添麻煩了,成妃說我做的杏漿好吃,就讓我給陛下端一碗,也不知陛下喜不喜歡。」

  馮堅起初對這個葉三姑娘很是防備,細瞧下來倒是個懂分寸的。他笑著接了食盒,「成妃有心了。」

  葉蘭芷道:「是啊,成妃方才還問道我大姐姐傷好沒好呢,叫我過去瞧瞧。」

  馮堅笑了笑,又把食盒推給她,「我昨兒才遣人去問了,葉女史且要養呢,我看你不如把這吃食給葉女史送去,陛下不愛吃這些零嘴甜湯的,白放著倒是辜負了成妃的好意,不如給葉女史喝了。」

  葉蘭芷擔心成妃攛掇貴妃硬把人接出來,根本不聽這些託詞。

  「是啊,我也是這樣說的,可成妃說養居所條件到底差一些,又怕姐姐住悶了,她總是操心的。」

  馮堅心下一琢磨,道:「成妃說得倒也有道理,我這就去請示陛下,看好不好接她出來。」

  葉蘭芷目的達到了就放了心,「有勞馮大父費心了。」

  馮堅心說:「可不費心嗎,陛下一點沒有放葉女史回去的意思,時間久了不露餡才怪!」

  他轉而進了大殿,說:「陛下,臣瞧著後宮是有些坐不住了。」

  蕭宸伏案不停筆,道:「去寢殿告訴她,讓她自己決定。」

  馮堅狐疑,心說陛下這樣灑脫的嗎?早知道他這麼灑脫,早該提一嘴的。

  馮堅一走,蕭宸就放下了筆。他灑脫個屁,他一點也不想放人走,可到了該走的時候,他不放她也會想辦法走,倒不如大方點。

  葉白榆確實在琢磨著如何離開帝寢。

  女遮天的事蕭宸告訴她了。最近蕭宸很樂意跟她說朝堂上的事,好的不好的都告訴她,與以前將她軟禁隔絕的狀態很不一樣。

  所謂的女遮天,也就是禍國殃民的升級版。遮天二字可大可小,可以遮後宮的一小片天,也可以遮陛下頭頂的天,甚至可以遮黎國的天,全天下的天。全看戲怎麼唱,這齣戲要能唱好了,說不定葉氏一族都要完蛋。

  沈霽想要除掉她不奇怪,可她想不通周甫又是為什麼。

  據葉白榆所知,周氏一族有族規,凡周氏嫡系子孫絕不涉足朝政。既然周氏嫡系專心修道,沒有爭天下的野心,幹這種得罪陛下的事就等於自掘墳墓。

  周甫在這個節骨眼上冒風險與沈霽狼狽為奸,這得是掘祖墳的仇吧。

  這兩位這麼大的手筆,葉白榆不能在帝寢坐以待斃,她得出去占得先機。

  正想著,馮堅來了。

  「女史,方才葉三姑娘來給陛下送杏漿,說成妃很是關心女史的傷勢,陛下讓我來告訴女史一聲,陛下說是否回司藥司由女史決定。」

  葉白榆倒真是意外了,蕭宸這是轉性了?

  「有勞大父跑一趟,我這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再留在這裡是給陛下添麻煩,還是回司藥司吧。」

  馮堅似有話不知道如何說,糾結了一會兒才道:「女史,陛下如何你也看見了,你,如果可以的話,可否請你別丟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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