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真的姑娘
2024-07-07 05:25:50
作者: 蘇郁北
皇帝回到宮裡,便去找太后質問。
「阿辭的身體究竟是不是母后所為?」皇帝鳳眸中泛著上位者的氣勢。
太后容雍華貴,瞧不出半分歲月痕跡,聽著皇帝質問,也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皇帝如今翅膀硬了,這是你該同母后說話的態度?」
「我今日出宮見到阿辭了。」皇帝收斂幾分氣場。
太后微微垂眸,隨即臉上勾出幾分哀愁,「哀家一直不忍心告訴你,你弟弟生來便是邪祟,幼年說他時常病著,實則是控制著他體內邪祟,如今邪祟反噬,他已經不算是你弟弟了,只是個隨時會發瘋殺人的怪物。」
「不可能!」皇帝有些惱怒,「阿辭就是阿辭,不可能是什麼怪物,我今日見他時,他也很正常,倒是母后先前執意為他選親,又是為何?」
若阿辭真像母后所言,她又有什麼必要為阿辭選親?
「難道你真想你弟弟死後也要斷了香火?」太后凌厲抬眸,隨即又勾起幾分神傷,「罷了,只要你讓阿辭進宮,萬事都可真相大白。」
靖昭王府內,溪雲眠正滿心歡喜的等著御廚。
「別做夢了,他不會派人來的。」坐在輪椅上的謝辭罪閉著眼,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溪雲眠斜坐在軟榻上,胳膊撐著方桌,目光一直看向窗外,「為什麼?他不是都答應了?」
「你是三歲小兒嗎?」謝辭罪唇角泛起一絲譏諷,「若他在乎手足之情,我又何至於此。」
生下來便替他抗病渡災,背負惡魂因果。
「我看他倒像是不知情的模樣。」溪雲眠托著臉,對謝辭罪的譏諷不以為然。
謝辭罪冷笑,「你是誰家的小姐,竟被養的如此天真。」
「朝奉大夫溪家庶小姐,排行第五,溪雲眠。」溪雲眠回答的很認真。
謝辭罪輕蔑的哼了一聲,「五品散官家的庶小姐,她還真是怕我抓到一絲助力翻身。」
「瞧不起人?」溪雲眠這才坐直身體看向他,「天不亡你,陰差陽錯送我到你身邊,我既需要你親王身份的一時庇佑,我便以讓你恢復如常人無異作為報答。」
「與常人無異?」謝辭罪睜開空洞的眼,憑著感覺看向溪雲眠,「五品閒散的醫官,連太醫院都進不去的醫術,還想妄圖治好我?我勸你現在最好立刻滾出王府,免得惹我心情不好,將你生撕活剝了。」
他一隻眼裹著腐爛,一隻眼毫無情緒,死氣沉沉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驚悚。
溪雲眠卻看他如常人,瞧見院外來人,她一邊高興的跳下軟榻,一邊揚著愉悅說道:「溪家的醫術算什麼本事,本姑娘要救你,自然靠的是我自己的本事。」
謝辭罪還想再說些什麼,卻也聽到她已經推門出屋子的聲音,索性不屑的哼一聲再度閉眼。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壓根不知道自己身處什麼環境。
不多時溪雲眠就回來了,腳步聽著都沉重許多。
謝辭罪嘲諷道:「天真的姑娘認清現實了嗎?」
「別吵。」溪雲眠蹙眉,隨後又道:「雖是皇帝下令,但也受人指使,整個宮裡能指揮他的也只有太后了吧?太后要見你我。」
「終於肯見我了?」謝辭罪咬牙切齒的說著,放在輪椅扶手上的雙手死死的握拳。
身後惡靈嘶吼哀嘯,似乎也在期待著進宮。
「換衣服進宮。」溪雲眠去翻柜子,王府里連一件合適她的衣裳都沒有,只有一件因禮制提前做好的王妃宮服,穿在身上顯得有些肥大。
謝辭罪輕車熟路的自動輪椅,將自己推到櫃旁摸索著衣裳。
溪雲眠隨手扯了一件給他,「以前都是誰給你換衣裳?玉嬤嬤?」
「自己換。」謝辭罪說完便要去隔壁屋子換衣服。
溪雲眠忽然按住他的輪椅,「我給你換,正好檢查檢查你的腿傷。」
「不用!」謝辭罪一想到要被個女子脫光,頓時有些難以接受。
溪雲眠卻沒理他,直接扯著人就要把他搬床上去。
「別碰我!」謝辭罪想要甩開她,「我還沒殘廢到需要人伺候的程度,滾開!」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狼狽曝光於人前,他身上什麼情況,他一清二楚……
「你還想不想站起來了?」溪雲眠也沒見過這麼不可理喻的人,她的醫術別人求她出山她都懶得管,他可好倒好,自己主動給他看傷,他還拒絕。
謝辭罪並不覺得一個五品小醫官家的庶女醫術能有多好,只覺得她是想看自己的笑話,反抗的更加激烈。
偏他力氣還大,尤其是雙臂的力量,猛地一甩便將溪雲眠甩了出去。
腦袋本就有傷的她頓時頭暈目眩,天之驕子的驕縱脾氣瞬間上頭,「本姑娘還沒見過誰敢不聽我話的呢。」
她雙指併攏凌空畫符,謝辭罪當即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按在床上。
溪雲眠眼中儘是傲氣凌然,她微微抬著下巴,對著無形的傀儡下著命令,「扒了他的衣服。」
「你敢?!」謝辭罪雙眼黑氣翻騰,理智頃刻被吞沒。
惡靈附身想要反抗,溪雲眠側眸微微一瞪,卻是對著惡靈開口,「還敢放肆?」
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謝辭罪身後的惡靈並未受影響,反而讓謝辭罪直接走到她面前,眼看著一掌就要打下來。
「好生奇怪。」溪雲眠抬手握住謝辭罪,看似嬌小的人,卻讓狂躁失去意識的他動彈不得。
萬千惡靈壓不住溪雲眠舉起的手,溪雲眠仰頭仔細的打量著謝辭罪,隱約看見他頸間掛著細細繩子。
溪雲眠伸手要去拽,原本反抗不得的謝辭罪不知從哪來的好大力氣,一把掙脫開了她。
周身惡靈即刻四散,他也狼狽的跌在地上。
「別碰它,你要換就快點。」
溪雲眠挑眉,帶著幾分戲謔玩味的笑意盯著謝辭罪。
他頸間掛的東西應是個符紙或者開過光的墜飾,那日她斬斷皇帝和謝辭罪之間的咒法,被偷襲後惡靈想要襲擊她時,也是被他身上的什麼東西擋了。
雖然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不過瞧著他如此緊張,都肯為此退讓,溪雲眠也不打算把他逼得太狠。
溪雲眠將他里褲一扒,謝辭罪因常年不見陽光的脖頸都瞬間紅透了。
她微微勾唇,卻也很快正色起來,伸手觸摸他同樣白皙纖瘦的腿,從腿根一直延伸向下,處處摸索檢查著傷斷之處。
「你這斷腿倒是好治。」溪雲眠淡淡開口,謝辭罪的腿其實並不算斷,只是傷的很重,又沒有醫治過,用藥養一養便能好。
她目光所及白皙腿肉上一塊又一塊的腐爛,這才是他不能站起來的根本,他體內還藏著數不清未成形的惡靈,正吞噬著他的血肉。
「倒是陰氣腐蝕可比我想像中要嚴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