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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以煞止煞

2024-07-07 05:11:59 作者: 步飛鳥

  城門外,馬蹄聲由遠及近,疾奔而來,塵土飛揚。

  馬騎很快到達城門口,高頭駿馬之上,為首的是一五十歲左右男子,滿臉的絡腮鬍,鬚髮半白,黝黑的皮膚,看似缺水的唇幾乎沒有半分血色,裂開的口子甚至滲出血絲,風塵僕僕立馬城下,聲若洪鐘:「西北軍首帥司徒楠,攜子進城,為女奔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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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城軍連忙上前行禮:「司徒將軍辛苦,勞煩稍後,小人這就去通傳。」

  武將無詔回京本是重罪,事急從緩,司徒楠已經顧不上種種,未帶一兵一卒,留下小兒子司徒義在西北駐守,帶了已成家的長子次子及親信五人,日夜兼程,驛站換了幾批馬匹,終於趕在葬禮前趕了回來。

  次子司徒信看著父親滿是風霜的臉上寫滿了焦躁,出聲安慰:「父親,小妹已走,我們趕回來能送一程便可,過於憂心,怕是小妹也走得不安生。」

  司徒楠牽著馬僵的手倏地一緊,這些他又何嘗不知?他們司徒家歷代從武,他有三子一女,對於這個女兒,他雖然沒有陪伴,但在家中,兄長疼愛,弟弟敬重,母親嬌寵,從小嬌慣著長大,後與六皇子結親,終坐上皇后之位。

  他本以為,司徒家終於可以有人安享一世,不必兵哥鐵馬從戎一生,卻不想,最先走的,竟然是他以為本該安穩一生之人。

  想到那金尊玉貴的小女兒,上次見面,還是她大婚之時,如今,再回京,已是陰陽兩隔,他如何不心痛?

  半個時辰後,守城軍馳馬而來,下馬後立馬抱拳:「陛下有旨,司馬將軍可與小將軍卸甲棄兵,入宮覲見。」

  司徒楠與兩子解下胄甲,與兵器一同丟給身後部下:「你等先去將軍府安置。」交代完後,一路策馬,朝皇城而去。

  見到皇帝之時,司徒楠還沒有跪下,就被皇帝虛虛扶了起來:「司徒將軍無需多禮,朕知爾等無召進京只為皇后之事,朕也不曾想皇后竟然因著生產殞命,早知如此,朕定然不讓她生子……」一邊說著,一邊紅了眼尾,露出一抹哀嘁。

  司徒楠忍下心中酸楚,依舊將君臣之禮行完:「陛下,老臣此來,專為皇后喪儀,請陛下開恩,讓老臣前往祭奠。」

  皇帝點頭:「這個自然,朕這就命人帶你們前往。」

  司徒楠在宮人帶領之下前往長生殿,他們離開之後,皇帝的面色由哀痛漸漸變得凝重。

  他沒有立刻將公主處置,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忌憚司徒家,皇后難產還可有說辭,但若公主在皇宮突然暴斃身亡,怕他們定然追究下去,煞星言論不是秘密,司徒家也早已知曉,未免節外生枝,便只能留她一命。

  司徒楠祭拜之後,在宮人引領下迴轉,皇帝賜了座,司徒楠的眼眶微紅開口問起:「陛下,小公主何在?」

  皇帝早已讓人通知了未央宮,此刻孫嬤嬤已經抱著小公主在外殿等候傳召,皇帝面上帶了笑意:「小公主很好,請愛卿放心,來人,傳孫嬤嬤。」

  孫嬤嬤是皇后身邊老人,早前就在將軍府中伺候,她抱著孩子,司徒家應當也能放心許多。

  孫嬤嬤抱著公主進殿,看見司徒楠比原先似乎蒼老許多的臉,差點沒忍住直接落下眼淚,殿前自然不敢失儀,她先行了禮,才將小公主抱上前,遞到了司徒楠的手中,隨著她的動作,袖口中一直藏著的書信,貼在襁褓之下,終於被她塞進了司徒楠手中。

  司徒楠不著痕跡的看了孫嬤嬤一眼,將書信攥在手中,眼神慈愛的看向襁褓中的嬰兒,眼圈再次紅了起來,為那沒能見到最後一面的女兒,也為這個一出生便失了生母的外孫女。

  他抱著孩子轉向自己的兒子:「來來,阿誠,阿信,你們也來看看這個外甥女。」趁著轉身,避開耳目,他將手中書信塞向袖子裡,目光深沉,語氣卻依舊如慈愛的外祖,帶了些許哽咽,「小丫頭長得,跟小靜小時候一模一樣。」

  司徒誠看到了司徒楠的小動作,半移了身子,裝作看孩子的動作,將其他人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父親所言極是,小妹出生之時,我記得就是如此模樣。」

  司徒楠抱著孩子又面向皇帝,目光中多事拳拳之色:「陛下,這孩子可有姓名?」

  皇帝沉默了一下:「近日一直忙著皇后喪儀,暫時還沒來得及,本想著等下葬了皇后,再由欽天監選出中意的名字。」

  司徒楠點頭:「也好,不過……老臣聽說,孩子未出生之時,國師為皇后測算,說她腹中孩子不祥,如今,可還有其他說辭?」

  皇帝嘆口氣,裝出為難的樣子:「愛卿有所不知。」皇帝走過去,看著司徒楠手中小小的嬰兒,此刻,她睜著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陌生的一些,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小公主,「公主滿月之時,請了國師再次測算,依舊還是天命煞星,克父克母,殃及家國。」

  司徒楠的神色微動,抱著孩子跪地:「陛下,術士之言,豈能全信?」

  皇帝臉上帶出遊移不定:「但是愛卿,正是因為她的出生,皇后薨逝,驗證了她克父克母,若非朕真龍護身……夏國安危,朕又如何不顧?她也是朕的骨血,但兩廂比較,孰重孰輕,愛卿也定然知曉。」

  司徒楠叩首:「陛下,有我司徒家在一日,定然保夏國不受鄰國騷擾一日,我司徒家滿門,皆可為陛下肝腦塗地,只希望陛下念在老臣小女份上,保小公主安然。」

  皇帝面上帶出猶豫:「不是朕不信你司徒家,實在是……國破城亡四字,太過沉重,朕不敢賭。」

  司徒楠抬眼,皇帝不敢賭,他現在亦不敢賭,他們遠在邊關,皇城之中,並非全然安全,獨留小公主在這高牆牢籠,無人庇佑,她如何安然?

  司徒楠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陛下,既然公主命格犯煞,那不妨暫由老臣代養,軍營之中,最不缺便是煞氣,以煞止煞,說不準可破公主之命。」

  以煞止煞?

  皇帝的心微動,他自然不想要了自己孩兒性命,若遠遠丟到大西北,可保他平安,那也不是不可為,沉吟片刻,皇帝下令:「來人,傳國師即刻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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