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原生家庭的悲哀

  被林晨誇了一句，張冪先是一愣，而後臉蛋染上層淡淡紅暈。

  

  如果被張斌或者其他學生看到這平日不苟言笑的師太，此時竟表現出小女生般的姿態，怕是會驚掉下巴。

  其實撇除老師的身份不談，張冪也只是個二十六歲的年輕女生，被一個十八歲帥氣男高，還是自己的學生當面誇獎漂亮，自然是會不自覺流露出女生的天性。

  心裡閃過一絲淡淡竊喜後，張冪卻故意拿出平日裡那副老師的口吻來。

  「好你個林晨，連老師的玩笑都敢開是吧？」

  「好好好，對不起，我敬愛的張老師，我自罰一杯。」

  林晨做出舉手投降狀，而後斟了杯啤酒。

  「當著老師的面你還敢喝酒？」

  「張老師，我成年了。」林晨無比認真的說道。

  一杯酒後，兩人又東一句西一句地聊了起來。

  只是林晨能感覺到，張冪礙於老師跟學生的身份，還有些放不開，跟他聊的幾乎都是學習的事兒。

  而且還有一點，他發現聊天的時候，張冪的眼神總是若有若無的往自己手裡的酒杯瞟。

  對於張冪，林晨雖不敢說是百分百的了解，但有過上一世的接觸，多少還是一多半的了解。

  「老闆，再拿瓶天涯。」

  不一會，林晨就把瓶蓋打開，然後遞到了張老師面前。

  見狀，張冪黛眉一挑。

  「喂，林晨，你過分了吧，當著老師的面喝酒就算了，竟然還想讓老師陪你一起喝。」

  「既然是生日，怎麼能不喝點呢。而且從養生角度來說，適當的喝點啤酒，能夠促進消化，還能加快血液循環。」

  說完也不管張冪是什麼反應，就倒了一杯，而後自己端起杯子。

  「第一杯，祝張老師生日快樂。」

  「第二杯，就祝賀張老師評上優秀教師。」

  「至於這第三杯，我替白夢涵謝謝你，謝謝張老師以前對她的照顧。」

  接連三杯下肚，林晨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張冪當即黛眉一蹙，這可不像是一個剛成年的酒量。

  她本想問問林晨是不是早就開始喝酒了，可突然又捕捉到了另外一個關鍵點。

  「替白夢涵謝謝我？林晨，你最近跟白夢涵走得很近吧，說，你小子是不是有別的心思，雖然你已經成年了，但學校可是嚴禁早戀的！」

  見張冪的職業病又犯了，林晨笑了笑。

  「這個你放心，高考前我會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的，更不會影響白夢涵的學習。」

  「這還差不多。」

  張冪嘀咕一聲，而後看了一眼面前的杯子。

  其實她今天一個人出來，本來就是想一個人找個地方，喝幾杯悶酒。

  況且也不是她主動要喝的，自己的學生連續敬了三杯，她這個當老師的，只喝億點點，完全可以理解吧？

  一杯……

  兩杯……

  三杯……

  一瓶啤酒下肚後，也終於是讓張冪逐漸放下了老師的身份，打開了話匣子。

  兩人聊得天南地北，相談甚歡。

  甚至在交談中，林晨所表現出的見識以及談吐，都讓張冪有些驚愕。

  這感覺怎麼也不像是一個高中生，反倒讓她覺得自己是在跟一個社會精英人士交談一般。

  而心思敏銳的林晨，也同樣發現在交談中，張冪總是有些許心不在焉，而且總感覺她的情緒不是很高。

  按道理來說，今天是張冪的生日，同時她還評選上了全校的優秀教師，心情應該很不錯才對。

  但現在看來，今天的張冪心情不是很好，甚至他都懷疑，先前張冪一個人來這裡，就是想喝悶酒的，只是碰巧碰到了他跟張斌。

  一番交談後，張冪美眸直勾勾的盯著林晨。

  其實前段時間在教室里剛遇到改頭換面的林晨時，她就驚嘆於林晨的改變。

  尤其是現在，她能感覺到林晨的改變不只是外形，而是由內而外的一種新生，甚至可以說是脫胎換骨。

  酒這東西的好處，就是能夠在桌子上無限拉近人的距離，無關乎身份，性別。

  好比張冪，一瓶酒下肚後，先前礙於身份不好意思開口的話，此時也能夠一吐為快。

  「林晨，你的變化真的很大。跟以前簡直就不是一個人，但是也挺好的，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跟你一樣，有時候改變，真的很難。」

  說到最後，張冪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明顯意味的自嘲。

  「真的很難嗎？」

  林晨仰頭灌下一口，放下杯子後語氣悠然道：「我從不認為改變自己是件很難的事，只是人，大多數都在偽裝自己。小時候要當父母眼中的乖孩子，在學校要當老師同學眼中的好學生，工作了要當老闆手下的精英員工，結婚後又要當另一半的合格伴侶。只有到老，行將枯木的那天，才會後悔年輕時沒自由自在地做自己。」

  說到這裡，林晨語氣微微一頓，頗有深意的看了張冪一眼，繼續道：「人吶，偽裝的面具一旦戴得太久了，就很難摘下來。之前的我，就是如此，我想成為某些人眼中的完美存在，努力的讓自己變成他們喜歡的樣子，但那並不是我。現在，坐在你面前的，才是真的我。人活一世，最多不過三萬六千天，如果不痛快地活出自己，豈不是白來人間一趟。畢竟……」

  最後一句，林晨突然長嘆口氣，搖頭苦笑。

  「不是誰都有能夠重活一世的機會。」

  林晨一番話，字字珠心，讓得張冪的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偽裝的面具一旦帶的太久，就很難摘下來。」

  「如果不痛快的活出自己，豈不是白來人間一趟。」

  林晨方才的話，縈繞迴蕩在張冪耳邊。

  在林晨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都是一樣的為別人而活，努力想自己變成別人喜歡的樣子。

  但林晨，卻能夠做出改變，活出自己真正的模樣。

  而她……卻做不到。

  張冪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眼神變得有些許迷茫起來。

  「林晨，你說一個原生家庭的孩子，從小就被父母安排好了一切，從來沒有選擇的權利。即便是長大後，也是一邊做著不喜歡的工作，一邊又做著不切實際，想要逃離家庭，想要改變的夢想。」

  「但這個孩子，卻從沒有行動的勇氣。每次當她鼓起勇氣，想要做出些改變的時候，卻又因為家裡人的幾句話，或者一滴眼淚，就選擇妥協，一邊不滿現狀，一邊又沒有勇氣改變。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很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