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孰真孰假

  木槿看見李乘淵抱著濕漉漉的許南星回到太醫院，「啊」地一聲驚叫出來。忙上前著急問道：「三殿下，我們大小姐這又是怎麼了？」

  李乘淵對木槿投以一個安心的眼神，將許南星放在床上對她道：「沒什麼大事。你去伺候你家主子洗個澡，再換身衣服。」

  一盞茶後，許南星慢悠悠的坐在梳妝鏡前擦著頭髮，對木槿道：「木槿，去外面和三殿下說一聲，就說我已經好了。」

  木槿一面收拾東西，一面咧嘴笑道：「還三殿下呢，大小姐莫不是糊塗了。這都多久了，三殿下怎麼可能還在外面。」

  許南星放下手巾，轉過臉看著她，眸中盛滿了笑意：「你去吧，他在的。」

  木槿鼓著嘴，抱著一堆衣服半信半疑的拉開門。果見李乘淵站在院中，陽光均勻地灑在他身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柔和璀璨。

  聽見門響，李乘淵忙轉過身看向木槿問道：「她好了？」

  木槿還沒完全從許南星的神級預判中回過神，愣愣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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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裝睡了，我知道你沒事。」

  李乘淵一進廂房就瞧見許南星合衣睡在床上，他也不認生，直接就坐在桌旁的凳子上，自己倒了杯水喝了起來。

  許南星笑著從床上坐了起來，走到他身邊坐下，撐著臉，也不說話，就只看著他笑。

  李乘淵放下茶杯，故意沉下臉無視她道：「你看起來很開心啊！」

  許南星身子又往李乘淵身邊湊了湊，挑眉笑道：「借刀殺人，當然開心咯。」

  李乘淵這才偏頭看了她一眼道：「你倒是坦白。」

  許南星掩嘴一笑，食指和中指亦步亦趨，順著李乘淵的手背輕輕攀上他的手臂，眼波流轉之間帶著幾分嫵媚與戲謔：

  「我倒是想問問三殿下，為什麼寧可得罪武仙惠也要來幫我？」

  見李乘淵不回答，許南星起身伏在桌子上貼近他，深如湖水的雙眸一瞬不瞬的望著他。故意壓低聲音，像是在他耳邊呢喃：

  「難不成三殿下是真的對我動心了？」

  李乘淵這才斜睨了她一眼，抽出自己的手。身子朝她壓了下來，語帶警告：「許南星，我救你只是權宜之計，雙贏而已，你別太自以為是。」

  許南星不怒反笑，一張臉幾乎要貼在李乘淵臉上，嗓音嬌柔：「我不管，三殿下剛剛明明可以不管我的死活。你就是，喜歡上我了。」

  李乘淵垂眸，目光在她紅艷欲滴的唇上停了一秒，才重新坐直身子，又猛灌了一杯水，沉聲道：

  「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剛剛的事要是被父皇知道，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許南星從桌上退回到凳子上，從袖子裡拿出那根月桂花髮簪遞給他，輕嘆了一口氣：「反正這個給你拿回來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李乘淵看見那根髮簪，眉眼俱是一驚，立刻從她手中拿了過來，連聲問道：「這個怎麼會在你手上，你剛剛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話說到一半，他自己明白了過來，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所以，你就是為了幫我拿回這個，才和武仙惠起的爭執？」

  許南星一改剛剛的嬌媚，吊梢的眉眼微微耷拉下來，聲音裡帶了幾分微不可察的小委屈：

  「那不然殿下以為呢？我真就是那麼不識大體，愛使小性子的人嗎？」

  李承淵臉「唰」的一下變紅了，滿臉懊悔，不知該說些什麼。

  「三殿下可還記得我們初見的那次嗎？」

  許南星目光悠悠朝著李承淵望來：「那日在殿中，我看到過牆上掛的先皇后畫像。所以今日一看到武仙惠頭上的髮簪，我便認了出來。」

  她半低著頭，從李承淵的位置剛好能看見她輕顫的羽睫和正在變紅的眼眶。

  「三殿下知道，我也是失去母親的人。深知母親的遺物對於孩子來說，是僅存的念想。所以我當然要不惜一切代價替殿下拿回來！」

  她低頭的模樣格外柔美，滿頭青絲順著頸側稍稍滑落，露出後脖頸一小片白皙無暇的皮膚。

  李承淵忍不住伸出手慢慢的撫過她的髮絲，指尖輕輕滑過她的耳畔，嘆道：「雖然很多餘，但你也算是幫了我，這份情，我承了。」

  他拿著髮簪，倏忽一下站了起來，不再看許南星一眼，往門外走去：「作為謝禮，父皇和武皇后那裡我會替你擺平。但你自己也記住，下不為例。」

  許南星手撐著桌子斜斜站了起來，漫不經心道：「除非武仙惠死了嫁給殿下的這條心，不然今日的事只是個開始。」

  李承淵腳步猛然一頓，有些氣急敗壞的回頭，快步走回許南星身邊，眉頭緊鎖，太陽穴突突的跳：「你就不能愛惜下自己的命嗎？」

  許南星面帶微笑，眼神里寫滿了倔強，精緻的眉眼直勾勾的盯著李承淵：「因為她要是嫁給殿下，我會比死了還難受！」

  一滴汗，順著李承淵鋒銳的眉骨滑落。

  他臉色緊繃，深濃的眼睫不受控的顫著，漆黑如墨的眸，燃動著兩團火焰，徑直看向許南星。

  「殿下就當沒聽過這話，也不用管我要做什麼，怎麼做。反正我一定不會連累殿下的。」

  許南星深吸了一口氣，咬著唇就將李承淵往外推。

  「我難道是怕你連累我？！許南星，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那殿下覺得我應當把您當成什麼人呢？！」

  許南星紅著眼，厲聲向他質問。

  那深埋在她心裡的萬千情緒，似真似假，此刻盡數奔涌而出，無法自抑。

  院內聒噪的蟬鳴簌簌做響，滿樹的綠葉迎風爭相合鳴。

  李承淵與她相對而立，凝視著她，有一剎那的茫然，無法言語。

  他有千言萬語要說，要問。

  然而望著她通紅的雙眼，還有她濃烈的化不開的怨憎，他沒有開口。

  許南星心底的瘋狂隨著這個難得的裂口，反而更為猖獗。

  她察覺到自己的失控，毫不猶豫將李承淵推出門外，然後跑到梳妝檯前，找到一根髮簪朝著掌心就狠戳了下去！

  尖銳的簪尖，瞬間浸入柔軟的血肉之軀。

  鮮血立刻從她的掌心汩汩流出，青色的衣衫上頓時暈染開一片。

  她疼的蜷縮在梳妝檯前，看見門上李承淵的影子，死死地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哭聲。

  「許南星，你真可憐。」

  她繃緊全身，脖子上青筋暴起，深深吸了好幾口氣，神色漸漸恢復如常，只當是做了一場荒唐的夢。

  如果沒有嘴角未擦乾的殘留血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