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趕赴營救
2024-07-06 23:53:36
作者: 金陵城中魚
李承淵微微一怔,清俊的面容烘出玉澤般淡淡的溫澤,眉目舒展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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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剛剛她不是沒回應,而是不在。
但這個念頭清晰以後,很快他眉頭又皺了起來,目光沉沉的望著遠方,眼底透著不安。
「她去哪了?」
話剛出口,李承淵自己也驚了一跳。他以為自己下意識會先問沈三,為什麼突然改了主意借糧來。
長庚及其他部將搬糧的動作也停了一拍,半抬起頭,互相心照不宣的看了彼此一眼。
沈三理了理衣服,展開玉竹摺扇扇風,極淡的瞥了一眼李承淵,嗓音透著輕傲:「她說要去採買些藥材。」
李承淵捏了捏眉心,目光停留在裝了四五箱藥材的車上。
他話含在嘴裡化為嘆息,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問著沈三借糧的事。
「我是看在許御醫的面上才願意借的。」沈三漫不經心覷了他一眼,顯然對他並無一絲好感。
話不投機半句多,李承淵看出沈三對於自己的牴觸,客套的謝了兩句後,便轉身繼續組織百姓撤離。
沈三卻突然叫住了他。
見李承淵目露遲疑,沈三頗有些不自在的問道:「三殿下,敢問許御醫是否已有婚配?」
李承淵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剛剛還溫和的眼中瞬間迸射出幾道鋒利的寒芒,盯著沈三:「沈公子打聽這做什麼?」
沈三笑意吟吟,挑眉道:「我是看她人實在好,若是沒有婚配,正應待在我家。」
李承淵眸色一沉,腹中似有一團無名火燃起,冷笑道:「沈公子以為自己是什麼人,還要撿實在好的人去你家?」
沈三面色一凜,將扇子一收,從車上跳下來,指著李承淵,語帶威脅:「三殿下,你就是這麼對待借糧的恩人嗎?」
眼看情形不大對,長庚忙將木槿拉了過來,一把把她推向沈三,拉開李承淵道:「沈公子,她是許御醫的貼身奴婢,有什麼事,您問她,問她。」
說話間,長庚愣是把李承淵生拉硬拽的拖走了。
「主子,大局為重,大局為重。您犯不上跟區區一個商戶急,再把米賠了多不上算。他喜歡許御醫,就讓他喜歡唄,又不是什麼大事。」
李承淵突然笑了起來,拍了拍長庚的肩膀,意味深長道:「你既這麼會說,那晚飯就別吃了。」
長庚頗為委屈的「哎」了一聲,撓著頭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麼。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不一會兒天就暗了下來。
木槿有些焦急的走到李承淵身邊,聲音都急的變了調:「三殿下,大小姐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不等她說完,李承淵雙目驟深,立刻打斷她重複問道:「她還沒有回來嗎?」
木槿擰著臉,帶著哭腔,重重點了點頭。
看著眼前已經蓄勢待發準備分洪的洪水,聽著身旁木槿的哭聲。李承淵呼吸急促,不由得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一邊是家國大義,一邊是許南星的生死安危。李承淵覺得自己仿佛身處一片迷霧中,令他難以抉擇。
少頃,他睜開眼,強壓下內心的不安,對等著自己下命令的部將喊道:「開閘分洪!」
他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前者。
一時只聽「轟隆隆」巨響,閘門開啟後,穿過的新安江水好似一個個拱門,順流而下,騰空百米成為一道道白色水霧,魚群在天空飛舞,整個新安江宛若朦朧幻境。
站在堤壩上的所有人全身都濕透了,泛著冰冷的潮意,但看著新安江水位出現了明顯下降,李承淵臉上露出了久違的鬆快明朗。
兩個時辰後,分洪完畢,新安江水位終於趨於平穩。淳安全縣被淹,建德還保留了半個縣,但總算,臨安城是保住了。
為了防止暴雨二次侵襲,李承淵又連忙安排指揮人抓緊加固搶修決堤的九個堰口。
一切安排妥當後,李承淵顧不上休息,得知許南星還未歸來,登時翻身上馬,去臨安城尋找許南星。
他還沒走出多遠,不遠處就有一隊打著浙江巡撫燈籠的隊伍朝他走來。
陸明一見了李承淵,連尊禮都未及行,急忙下馬,舉著兩封信便大聲喊道:「三殿下,快去救許御醫!」
李承淵一聽了這話,眉頭緊皺,雙腿一夾馬腹,立刻就來到陸明身邊,打開信件就著光快速看完。
倭寇的勒索信內容尋常,無非是要東要西,極盡小國小人之態。
而許南星所謂信,其實就只有一句話:願以一人換一城。
他越看臉色越沉,眼裡漸漸起了殺意,像一頭隨時可能暴怒的野獸。
他「騰」地一聲伸手擒住陸明的脖頸,將他整個人從地面拎到半空中,雙目赤紅,咬牙吼道:「你怎麼敢同意讓她去?!」
陸明雙手死死掰著李承淵的手,雙腿不住的蹬著,臉色紫漲,整個人如同枯樹葉一般,在空中晃晃悠悠。
「三,三殿下……饒……饒命,下官……下官……也是沒有辦法。是……是許御醫……她……非要……這麼做的。」
李承淵鬆開手,陸明「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捂著胸口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
「三殿下,許御醫為了能徵得周邊州府的糧才以身赴險。所以下官一得了倭寇的信,就立刻快馬加鞭趕來送信了,就是不希望許御醫出事啊!」
她總是冷靜理智,獨當一面,此刻卻化為一柄最鋒利的匕首,狠狠地捅進他的心窩。
「你立刻拿著這封信去周邊州府征糧。」李承淵按著心口對陸明道。
「那若是他們還不肯借呢?」陸明對周邊巡撫的太極功心有餘悸。
「那就殺到他們同意為止!」
李承淵布滿血絲的雙眼如同鬼魅般猩紅。一旁的長庚都有些害怕,他跟隨主子數十年,還從未見過他如此憤怒的時刻。
「長庚,你拿我的手諭去浙直總督,調集全部人馬,先集結於東海,再聽我的調遣。」
陸明怕徒勞無功,忙開口急道:「三殿下,浙直總督的兵馬根本不是倭寇的對手!」
李承淵森然的低頭看他,嘲道:「我當然知道那群只會貪圖享樂的酒囊飯袋打不過。我本也沒指望他們能救人。」
陸明聽的更疑惑了,問道:「那三殿下又為何……」
李承淵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駕馬打斷道:「做你該做的事就好。若再征不到糧,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五月的悶熱天,陸明卻覺身上涼颼颼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忙噤聲不敢再問,連答了好幾個「是」,拿著倭寇的勒索信,風一般逃命似的往周邊州府衝去。
長庚猜到李承淵聲東擊西的計謀,遲遲未走,面露擔憂勸道:「主子,您大業未成,貴體要緊,潛入倭寇敵船,救許御醫的事就交給屬下去做吧。」
「不行。」
李承淵沒有絲毫猶豫,斷然拒絕。
「長庚,這次與以往不同,絕不能發生任何意外,我必須親自去才能放心。」
李承淵的目光就像許南星此時在倭寇海船上,仰頭看著的深邃夜空一樣,一眼望不穿,卻又隱藏著星星點點,深沉溫柔的亮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