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社死現場不過如此
2024-07-06 19:24:43
作者: 羅非魚
男人在接電話,從下車到走向人群一刻沒停下,他好像在處理挺棘手的大事,只是朝這邊擺手,示意大家稍等片刻,然後停在樹下,皺起眉頭。
陸恩熙聽不到他談話的內容,看神色就知道不輕鬆。
說不上來的感覺,很像大權在握又身兼重任的上位者。
這不是她熟悉的邵慕言。
而且,以前邵慕言也不戴眼鏡,如今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氣質上和以往有很大不同,熟悉又陌生,親切又疏離。
王景川嘴巴比較快,看出陸恩熙的疑惑,解釋道,「阿言現在不是你印象里的鋼琴王子了,他加入了家族企業的管理層,跟他爸一起打天下呢。」
陸恩熙吃驚的張開嘴,「啊……」
太驚訝了!
邵慕言啊,國家一級鋼琴家,在維也納金色大廳開演奏會,在國家大劇院表演,獎牌掛滿一面牆壁。
她以為那個坐在白色施坦威前彈琴的男子,會永遠乾淨的走在世俗之外,與這個世界保持距離,不管紅塵多亂,人心多髒,他永遠是永無島的彼得潘。
司薄年不知何時重新點燃了一支煙,靜靜抽著,他面部仍舊是雕刻般冷硬,就算大地震或者洪水捲來,好像都動搖不了他。
王景川又說,「前兩年他們公司出了點事,他是被趕鴨子上架硬逼上去的,你也知道阿言的性格,讓他放棄最心愛的東西等於要他半條命,可他爸媽放狠話,要麼回公司,要麼給爹媽收屍。他躲在海邊房子裡,彈了一天一夜的琴,出來後就跟等在門口的傭人說一句,都燒了,然後……就去了公司,後來再沒碰過鋼琴。」
他語氣還算平靜,卻遮不住故事裡濃濃的悲情。
陸恩熙眼眶有些酸痛,遠遠去看一身白衣的男子,他清瘦挺拔的身影一如往常。
王景川身邊的女孩痴痴的往那邊看,眼神有崇拜也有羨慕,她要是家裡也有億萬資產等著繼承,放棄娛樂圈也可以啊,有什麼好可惜的!
陸恩熙道,「他心裡得有多痛,這兩年多肯定不好熬,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她要是偶爾給他發個消息或者打電話問一聲,或許能安慰一點。
司薄年道,「用不著你心疼。」
陸恩熙不想跟他對著幹,索性不搭理,「他們家公司好轉了嗎?」
王景川一掃剛才的悲情,眉開眼笑,「一開始大家都不看好阿言,覺得他一個搞藝術的人,不食人間煙火,懂管理嗎?懂營銷嗎?股東們天天等著看笑話,誰知道阿言一出手,三個月就扭轉局面,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簡直就是逆襲範本!」
陸恩熙熱血沸騰,好像打仗勝利的是她自己,「好厲害!我就知道阿言可以的,他能在一個行業做得出色,說明領悟力不一般。」
神色像個迷妹。
司薄年彈菸灰,表情冷漠。
陸恩熙斂起笑容,偷偷給王景川比了個大拇指,兩人心照不宣。
賈宴清烤好肉串,端過來,「阿言是不是跟手機焊在一起了?每次見他要麼在接電話要麼在接電話的路上,早晚被輻射成傻子。」
陸恩熙不接他的話茬。
王景川樂道,「事業型男人不是更有魅力,女人就喜歡這種,靜靜說是不是?」
韓靜雅往他懷裡靠,「我喜歡你這樣的,拿手術刀治病救人也很帥。」
王景川只是笑,摸摸她的頭髮。
女孩低頭看不到他的表情,陸恩熙卻一眼識別,王景川對女孩並不走心。
他只是找個玩物消遣,玩膩了就會丟掉。
而女孩肯定奢望著能和他走很長一段路,至少獲得一份甜美又性價比超高的戀愛。
陸恩熙抿一口果汁,無聲勾唇。
這一幕恰好被司薄年看到,他洞悉她眼神的意思,也是無言。
賈宴清招呼大家吃烤肉,喝飲料,又往邵慕言那裡張望,「我賭他五分鐘回不來,輸了我喝三杯,贏了,你們一人三杯。」
王景川豪氣的倒滿三杯酒,一字擺開,「跟!」
百褶裙女孩抱著托盤過來,臉上原是笑盈盈,看到王景川懷裡的女孩,明顯呆了呆,韓靜雅也看清楚了白裙子的女孩,認出她是誰,視線錯開,裝作不認識。
世界有時候就是這么小。
昨天你對身邊某個人出去賠笑換錢的行為口誅筆伐,轉身自己也成了那樣的人,而且被目擊。
大型社死現場不過如此。
其他人都沒在意兩個女孩的動作,陸恩熙是女性,對女人之間的較量最敏感。
一個眼神的交鋒,就知道其中暗含了多少恩怨。
陸恩熙道,「不要算我,我酒量不好。」
百褶裙不認識司薄年,看他們走得近,默認是一對兒,自認很會暖場的笑道,「可以讓你男朋友幫忙呀,他看上去酒量很好哦。」
陸恩熙不禁笑了,「我可不敢讓他擋酒,沒那麼好的命。」
女孩只是覺得司薄年氣勢超然,可今晚最厲害的人不是她男朋友嗎?這位牛也不會超過賈宴清吧?
賈宴清道,「有本事讓他今晚擋酒,這個就是你的。」
他丟出法拉利的車鑰匙,啪嗒掉在桌上。
女孩欣喜的眼睛冒泡,端著食物遞給司薄年,「你喜歡吃哪個?」
陸恩熙看天空,替女孩捏一把汗。
王景川則笑,賈宴清夠損的,這麼喜歡往司少跟前送炮灰?
司薄年一個眼神飄過來,不用半個字,足以嚇退百萬雄師。
女孩差點哭。
正不知如何收場時,邵慕言那邊終於收線走來,俊逸的姿容,還保留著音樂家的優雅。
「恩熙什麼時候回來的?」
陸恩熙拉開椅子給他讓座,「兩三個月了,沒顧上跟大家聚一聚,你怎麼樣?聽他們說你很忙。」
邵慕言坐下,手裡多了杯陸恩熙送來的水,他點頭表示謝謝,「瞎忙,也不知道忙什麼,你在美國?」
陸恩熙答,「嗯。」
不想對那邊的生活多說。
邵慕言大致看看她,感慨,「瘦了不少,吃不慣美國的食物吧?廚藝有沒有進步?以前做飯手都會燙出泡,國外生活逼出一個大廚沒有?」
陸恩熙今天挖魚鰓傷到手指,貼了創可貼,司薄年一句都沒問,邵慕言寥寥數語,就戳到了她心底的柔軟。
沉默許久的司薄年道,「會煮水餃,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