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遲來的悔意

  沈家清算財產後，沈尋一夜一夜之間從一個人人敬仰忌憚的沈少…變成人人敬而遠之的瘟神。

  境地瞬間一落千丈，這種感覺很奇妙，難過、屈辱，各種五味雜陳的情緒縈繞著他，而他那個高高在上的父親，竟可笑地放棄了自己父親的尊嚴，將債務扔下，出海潛逃了。

  母親一言未發，面上一片死寂地上了樓，這個一向要強的女人似乎什麼都不在乎了，又或許是習慣了。

  債主上門，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任由他們去搬去拿那些並不值多少錢的東西。

  狹小的房子內，逐漸成了空殼。

  所有的重擔一瞬間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壓得人苦不堪言。

  無奈，沈尋拿著溫家給的那筆錢…平了債，一切都歸於平靜，而他那些還未施展的拳腳全無了用武之地。

  錢沒了，創業…創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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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找曾經的兄弟，曾經那些將他奉為座上賓的人，想著憑藉這麼多年的交情，憑著他曾經對他們的幫助，怎麼著也會拉上他一把！可要麼有事在忙，要麼避而不見。

  人世間的人情冷暖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他也一瞬間從一個紈絝少爺變成茫茫人海里最普通、最失敗的人。

  其實他還有一個人可以去尋求幫助的，而且他知道，只要自己搬出曾經的感情與恩惠，她那麼心軟……一定會妥協，或許給他一筆錢，徹底買斷這之間一切，或許央求著那個男人……給自己一個機會！

  可惜，他做不到，在他看到他們並肩走在一起的時候，一切的打算全都因為膽怯與羞恥停止，讓他腳下如同灌鉛，再也不能向前一步。

  他倉皇地逃走了，扶著樹幹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他穿著劣質的短t，廢舊的長褲，身上再不見昂貴的西裝與腕錶。

  他開始反思自己這麼多年來的行為，被母親溺愛長大，除去那些花架子的技能，他連面對困難的勇氣都沒有。

  他畏懼那些要債的人，恥於見到他曾踩在腳下的小人物。

  可他得罪的人太多，高高在上的時候，習慣了凌駕於所有人的頭上，傲然一切，自然對那些不如沈家的人沒放在眼裡，嘲諷過，打罵過，更多是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動手，就那麼蔑視著那些不長眼的，看著身邊的嘍囉幫自己教訓他們。

  所以，報應來得一點都不突然，那些人終於可以向他這個落魄少爺復仇，羞辱回去，嘲諷回去，甚至不許他們動手，隨便找幾個混混將他拖到角落毒打一頓。

  他又能如何！除了忍著…再無他法！

  母親的消失是在沈氏破產的兩個月後。

  他剛回家，迎接他的是黑漆漆的房間，以及小蘿莉發霉的飯菜。

  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他在那個小房子枯坐了一整天，最後自嘲地笑了笑。

  都不要他了！一個人都不要他了！

  陽光順著窗戶傾瀉而下，卻找不到某些黑暗的角落，光暈灑在他身上，卻再也不能溫暖他那顆冰冷的心。

  一落千丈帶來的後果或許是痛苦，可他一瞬間竟然想到了死亡。

  而最後一刻，他最想見的人卻不是父母，也不是他深愛的女人，而是那個費盡心機留在他身邊、給了他許多溫暖與愛的蘇晴。

  蘇晴的愛或許並不純粹，她對他一直是帶著利用，借著他帶著自己與家庭完成階級上本質的飛躍。

  儘管沒成功……可她是為數不多給予了他愛的人了。

  他去了監獄，去見了蘇晴。

  這個一向看起來單純羞怯的女孩瘦了、憔悴了，她剪了短髮，漂亮的眼睛裡帶著濃重的紅血絲，兩兩相望，竟是說不出一句話。

  「我想你了。」

  這句是蘇晴說的，說起來…喉嚨里的語氣竟然有些顫抖，聲音越來越小，直至聽不見。

  她後面又說了什麼，沈尋沒聽清，只是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心中五味雜陳，冰冷已久的心得到了片刻的慰藉、感激。

  他還是怨她的，只是沒有那麼怨了。

  他看著她逐漸模糊的視線，漸漸盈滿了水光，問道：「你好麼？」

  蘇晴低下了頭，沉默良久，隨即搖了搖頭，抽噎著：「不好…阿尋，我在裡面過得一點都不好，她們欺負我，打我、罵我，我身上真的好痛。」

  沈尋心中一時有些酸澀和心疼，這也是他寵了多年的女人啊！如今受到了這般苦楚，是活該…卻也可憐！

  蘇晴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滿眼期待地看著她：「阿尋，你救我出去好不好？我知道錯了，看在我們曾經的情分上，你救我出去…我給你當牛做馬的還債，求你了，阿尋！」

  女人的抽噎聲傳進了耳朵，沈尋緩緩搖了搖頭：「晴晴，我幫不了你。」

  「為什麼？」蘇晴有些迫切：「阿尋，我知道我曾經做了很多錯事，可我已經得到教訓了啊，你不要對我這麼狠心好不好？你救我出去，我願意給溫彤道歉，我給她當牛做馬，只要你能救我出去。」

  「蘇晴。」沈尋打斷她：「我已經沒這個本事救你出去了。」

  蘇晴：「什麼意思？」

  沈尋握著聽筒的手緊了緊：「沈家破產了，一切都沒有了，我已經失去救你的能力了。」

  「你在說什麼？怎麼可能？」蘇晴有些難以置信，最後將目光落在他廉價的衣服上，一時之間震驚不已，再是發瘋般的尖叫！

  「怎麼可能？你騙我，你騙我！」

  「沈尋，我那麼愛你，我為你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希望落空，她整個人變得有些崩潰：

  「沈家為什麼會破產？沈尋，你個廢物……你為什麼連自己的家業都守不住？」

  看守的警察連忙拉住她，將她拉回去，可她仍然不顧一切地大喊。

  「你就是個廢物……我為什麼會喜歡上你這樣的人！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沈尋，你個廢物，我恨你！你必須救我出去，要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放過你，我就是做鬼都會纏著你。」

  「沈尋…沈尋！你救我出去。……」

  撕心裂肺的喊聲逐漸消失不見，沈尋有些茫然地看著她消失的方向，似乎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蘇晴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可笑，可笑至極！

  原是她百般千般求來的相見……不過又是一場新的算計與陰謀！

  沈尋……你這樣的人！活著又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