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隱忍

  蕭染這邊的情況不容樂觀，楊雅君那邊也沒有什麼好消息，她的腹部被刺入兩刀，縱然沒有傷到器髒，但失血過多，加上她有基礎病，還有凝血障礙，手術室里一時之間忙得雞飛狗跳。

  更嚴重的是，楊雅君自己並沒有什麼求生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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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於生命危險的病人，求生欲望是否強烈往往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但楊雅君非但沒有求生的欲望，甚至還一心求死，商酌言聽聞之後就明白過來楊雅君是因為什麼，吩咐護士將蕭染還在接受手術的事情告知楊雅君。

  不管她能不能聽到，總是要說的。

  好在她有些許的意識，聽到了護士的消息，也是因為蕭染尚且活著的消息刺激到了楊雅君，自那之後她的情況還是趨於穩定。唐佳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她的母親對她來說那麼重要，若醒來知道母親有了什麼意外，又怕是要去她半條命。」

  商酌言沒有說話，他安安靜靜的在手術室外坐著，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卻是任何人都不敢直視的氣場，像是看一眼都能將自己冰封。唐佳再清楚不過商酌言此時的狀態，看向了他的手。

  果不其然，他的手心有血在緩緩順著指縫蔓延出來。

  他在忍，忍著不發瘋，忍著不失控，忍著亂竄的各種情緒坐在這裡。

  唐佳很想勸一勸他，勸他離開最好去發泄一下，他的這種情況隨時都有可能失控，到時候或許對現在的蕭染來說並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可話都到了嘴邊，唐佳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因為知道蕭染對商酌言的重要性，所以讓他在蕭染的手術沒有一個定論的時候就離開實在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更何況，唐佳沒由來的覺得商酌言忍得住。

  因為蕭染很重要，對商酌言來說很重要，所以他不會允許因為自己的失控而傷害到蕭染，有了酒店的那一次就夠了，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可商酌言就這麼靠傷害自己忍著，唐佳也有些於心不忍，輕聲開口：

  「要不要我給你開點藥？」

  商酌言忍的辛苦，甚至一開始的幾秒鐘都沒有聽清唐佳究竟在說什麼，反應了一會兒才輕輕搖了搖頭，說：「不用。」

  他自己本身也很想試試，試試為了蕭染自己到底能不能忍得住內心失控的暴戾，他希望可以。

  一定可以。

  鮮血都滴落在了地板上，唐佳眼睜睜看著卻沒再勸什麼，沒用的，要想打破眼前的僵局總有一個人要試著走出自己的舒適圈，做出改變的。讓蕭染改變不現實，縱然唐佳是商酌言多年的好友也不贊成讓蕭染失去自由。

  更何況，失去自由於商酌言而言也是一件治標不治本的事情，最終害的還是兩個人。

  商酌言若能做出根本的改變，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兩全其美。

  時間不知道具體走過了多久，唐佳來來回回地在兩個手術室里走了幾趟，更多的時間是陪在商酌言身邊，畢竟這才是頭號危險分子，但他好像真的隱忍了下來，除了地板上的血滴了一小片之外，他沒有任何的變化。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手術室正在手術的燈才算是暗了下來。

  「結束了。」唐佳提醒了這麼一句，商酌言才像是被按下了『可以行動』的開關一樣從長椅上起了身，在看到蕭染身影出現的那一刻，唐佳清楚的看到商酌言周身的戾氣瞬間散了個乾乾淨淨。

  她覺得有些神奇，原來喜歡真的能改變一個人，原來喜歡不喜歡真的可以表現到如此明顯。

  意識到這一點的唐佳又有些悵然，她在商酌言和蕭染的故事裡看到了自己。

  原來有了對比才能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被他喜歡過。

  原來這麼多年一直，一直都是自己在唱獨角戲。

  蕭染手術結束的半個小時之後，楊雅君的手術也順利完成轉入特護病房，蕭染也在監護室里，商酌言換上衣服進去陪了她一會兒便出來了，醫生的事情他幫不上忙，也不想越添越亂。

  更何況他自己也沒多少信心可以一直平靜的待在蕭染的身邊。

  看到她滿身的傷痕，看到她沒了長發，看到她戴著呼吸機，身上插著管子，商酌言很難不瘋，但承受這個瘋狂的載體不應該是蕭染，有更合適的人在等著他去發泄。

  商酌言要離開醫院，唐佳很意外，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口攔下他：「你要走？」

  「嗯。」商酌言的聲線很冷，視線也未曾落在唐佳的臉上：「我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有你就夠。」

  唐佳多少猜到一些什麼：「你要去做什麼？」

  商酌言的視線直到這個時候才淡淡落在唐佳的臉上，他沒有立刻解釋，反而還笑了笑。

  這個笑讓唐佳覺得有些詭異：

  「別做傻事。」

  「我很清醒。」

  商酌言說完就要走，唐佳卻拉住了他的手臂，商酌言說他很清醒，可他的動作和表情，乃至說話的語氣卻並不是這麼說的，在唐佳剛剛觸碰到他手臂的那一刻，他就猛然甩開了，力道大到唐佳險些站不穩。

  而商酌言卻對這樣的傷害根本毫無察覺，自顧自的離開，唐佳顧不得疼痛，直接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再一次攔住他的去路，言簡意賅地直擊要害：

  「蕭染希望你這麼做嗎？」

  蕭染這個名字或許無論何時對於商酌言來說都很好用，唐佳不過才問了這麼一句，商酌言周身的戾氣就好像淡了一些，唐佳就怕沒用，現在看出商酌言的變化才悄悄鬆了一口氣，只是還沒有等她說出下一句話，商酌言便開口說：

  「蕭染如果現在清醒，她也會做同樣的事情。」

  「是，我不否認。」唐佳說：「或許蕭染醒來她也會做和你一樣的事情，但是商酌言，那是蕭染自己想做的，絕不是希望由誰來代替她完成的，她不會，也絕不會接受讓另一個人替她背負這些。」

  唐佳仔仔細細的說給他聽：「你是想把蕭染越推越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