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裝作不知道

  張瑤瑤是個直心腸。

  她沒什麼彎彎繞繞的小心思，愛就愛了，恨就恨了。這一點是潘月最喜歡的地方。

  「那人怎麼說？」

  潘月問。

  張瑤瑤哭笑不得，

  「他說我病得不輕，讓我去看看病。」

  

  潘月差點沒笑出來。

  「最可恨就是劉主任，他還給我灌輸不良認知。說什麼齊小喬反正也走了，又不是咱們單位的，隨便寫寫就行。」

  哈！

  潘月和張瑤瑤一起冷笑。

  劉主任也摻和進來了……

  原來，他可是對齊小喬推崇得很，如果不是看到風向，或者有人指使，劉主任這個潤滑油怎麼可能倒戈？

  下班回家的路上，潘月蹬著自行車。

  虞青山的事情不告訴周英傑，是不想讓激化矛盾。可是齊小喬這件事情，她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周英傑的。

  就算她要死，自己也不能推她最後一把。既然讓自己知道這件事，自己就不能當做沒聽見。

  潘月進家門時，周英傑正在做飯。

  她進門看了一下周青青寫作業後，就探進廚房，站在周英傑身後洗手。

  「有事？」

  周英傑猛地一轉身。

  他身上的圍裙隨風一樣，差點把潘月逗笑。潘月強壓住想笑的情緒，故作生氣，「買插銷的事情，你記住了麼？」

  周英傑朝著門外努努嘴，

  「安都安好了。」

  潘月立馬去查看安裝成果，祖母綠的插銷安在門上，端端正正的，看上去還挺後現代的。她又回到廚房，把肥皂沫子沖洗乾淨。

  潘月站在周英傑身後。

  「有事就說啊。」

  周英傑專注於燉湯，他就像後腦勺有眼睛似的。

  「是齊小喬的事情。」

  潘月沉聲，把張瑤瑤告訴自己的事情，完整的複述給了周英傑。

  周英傑依舊專注於熬湯，完全沒有理會潘月的話。直到吃了飯，刷了碗，潘月準備進屋看書時。

  周英傑幽靈似的，貼著她進了屋。

  潘月一跺腳，在自己頭上一錘。

  「又忘記鎖門了！」

  她剛要發作，便看見了周英傑嚴肅的臉。

  「那件事情，我打算去找虞家。」

  齊小喬做的那些事，周英傑完全沒放在心上。說厭煩，肯定也有。要說痛恨，肯定又談不上。

  「齊叔是我從小的鄰居，」

  周英傑似乎在很認真的和潘月解釋，潘月連連擺手，把自己從這場是非里抽身出來。

  「這是你的私事，我只是通知你一下。」

  潘月很淡然，坐下來準備看書。

  身後，周英傑卻急了，

  「你不會有什麼想法吧？」

  潘月舉著書，掩著嘴偷笑，她回頭瞥了一眼周英傑，「我有什麼想法？我吃你的醋啊，你想像力太豐富了吧。」

  一陣沉默，周英傑回到客廳。

  他站在陽台上，細細思索這件事。

  齊勝文帶著全家去了青州，相當於外放邊疆了。既然已經被攆出賽道，點到即止就行，為何還被窮追猛打？

  太過分了！

  他捏著手，目光裡帶著一陣涼意。

  第二天剛上班，周英傑便聯繫了京城虞家，接電話的不是張少卿，他被告知稍等一會。

  不多時，周英傑桌上的電話響起。

  打電話的是張少卿，周英傑直截了當，要見虞青山。張少卿讓他來南山賓館，還是之前兩人見面的那棟小洋樓。

  虞青山來江城了……

  周英傑預感不好。

  他很快抽回自己的思緒。現在亟需解決的，是齊勝文一家的事情。

  南山賓館。

  虞青山坐在窗下的布沙發上，隨意的翻看當天的報紙。看見周英傑被張少卿領進門，他的目光很快又回到了報紙上。

  陽光均勻地鋪在他花白的頭髮上，仿佛散發著一層金光。

  「首長。」

  周英傑喚了一聲。

  虞青山這才裝作有些吃驚，「小寶，你怎麼來了？」

  他臉上掩不住的興奮，讓張少卿趕緊去倒茶。張將軍前腳剛走，周英傑淡淡的說了一句，「不用麻煩，我只是有點事情想要了解。」

  虞青山一怔，表情有些失落。

  「行，你說吧。」

  周英傑的語氣不慎友好，帶著些許質問。

  「齊家的事情，是您一手操辦的吧？」

  虞青山一臉納悶。

  齊家，他從沒聽說過自己橫在周英傑之間，還有個什麼齊家。虞青山儘量把失望掩在心裡，聲線發澀，

  「我不認識什麼齊家。」

  虞青山的回答，讓周英傑多少感到了意外。

  整治齊家，讓他們不能翻身，能有這個能量的，也只有虞青山了。

  不是他，是誰？

  他一臉狐疑看向虞青山。

  他的職級，沒有必要和自己說謊。既然他說不是，那就應該不是。

  「打擾了。」

  周英傑轉身要走。

  「慢著。」

  虞青山快步走到周英傑身邊，周英傑鼻腔微動，他聞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他不自覺的朝著虞青山的手背上看去，老人薄如紙的手背肌膚上，貼著一條白色的膠布。

  他還在生病。

  周英傑心中猛地一抽，感激挪開視線。

  「您說。」

  虞青山突然笑了一下，

  「我見到潘月了，很不錯的一個姑娘。你要加油啊，把假戲真唱才算是本事。」

  嗯？

  周英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昨天，潘月奇奇怪怪，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敢情是見了虞青山。她為什麼不告訴自己，是怕自己生氣嗎？

  傻瓜！

  莫名，周英傑嘴角洇出笑意。

  可是在虞青山面前，他很快掩飾住了。

  「我不希望您打擾我，更不希望您打擾我的家人。潘月和我的關係，不是你可以理解的。」

  周英傑一字一頓，

  「請不要妄加揣測。」

  說了一聲抱歉後，周英傑大步流星的邁出大門。他剛要離開洋樓前的小廣場，就被虞風陰冷的聲音扯了回來，

  「你有病麼？」

  周英傑沒聽清。

  他頓住腳步，轉身看了一眼虞風，

  「你的臉皮又癢了是麼？」

  虞風冷哼一聲，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還在發脹的臉蛋。

  「齊家已經開始插手你的工作了，你還管他們死活？這種人你不把他壓死，他反嘴就要把你咬爛！」

  一句戳破。

  周英傑呵了一聲。

  「我說是誰能把齊勝文弄到青州。敢情，是虞家少爺啊，」他單手插兜，走到虞風跟前，語調譏諷，

  「好大的威風。」

  對於周英傑的評價，虞風淡然處之。

  「客氣。」

  猛地，周英傑的眸子陰冷起來。

  「別動齊家，聽懂了麼？」

  齊家，是他兒時的鄰居。就算再多不是，也有舊情羈絆著。齊小喬的事情已經過去，沒有必要趕盡殺絕。

  虞風也不甘示弱，他敲出一支煙，壓在唇上。

  「我沒動啊。或許是底下的人想討好我，表現自己自己的能量吧……」

  一陣詭異的笑後，虞風消失在大門前。

  回到家裡，潘月已經在客廳里等著了。

  「咋樣啊？」

  周英傑安撫潘月，

  「你就不要有心裡負擔了，走到現在這一步，是他們咎由自取。以後齊家的事情，你就權當不知道。」

  說完，周英傑側身而過，回屋換衣服了。

  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時間一晃，江城入冬。

  眼見周青青的棉襖小了，潘月扯了幾尺布，上樓找魏大姐幫忙做棉襖去了。她進門的時候，魏大姐正在給警服縫扣子。

  「韓忠這個小子，每天不著家！」

  她跟潘月抱怨。

  自從當了警察，沒日沒夜。當兵的時候好歹還能看見人，當警察的時候，就像坐牢了一樣，每天不著家。

  看著橄欖綠的警服，潘月突然想到了劉小倩。

  這丫頭一連幾天沒出攤了，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吧？潘月把布交給魏大姐，又陪她聊了一會天，這才離開韓家。

  她蹬上自行車，直奔劉小倩家去。

  屋裡，還沒通電。

  昏黃的拉住下，有幾個人頭攢動。

  「姐，你就別幹了，你看你的手啊。」屋裡，傳出劉小虎的聲音。

  潘月心頭一緊，推門進去。

  只見劉小倩坐在燈下，抱著鐵盆攪和肉餡。她雙手腫的就像胡蘿蔔，每動一下，眼角嘴角都會跟著抽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