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我帶你走

  周英傑話音剛落，差點沒把王鳳霞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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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來潘月家，是抱著享福的目的來的。不是打算繼續拋頭露臉去賣菜的。

  她氣得心口起伏不定，把矛頭指向周英傑，

  「我可聽說，你是大領導！在部隊是搞什麼參謀長的吧？你忍心讓你丈母娘去菜場裡低人一等？」

  此言一出，周英傑眼中划過一絲厭惡。

  「為人民服務的事情，為什麼還要分成三六九等？我母親生前，連賣菜的營生都沒有，生我妹妹的前一天，還挺著大肚子去食堂幫工，」

  周英傑在最關鍵的一句上，收住了話頭。

  或許是怕周英傑也安排她去食堂幫工，王鳳霞徹底閉嘴了。

  屋裡，周青青眼眶子一下子紅了。

  她坐在床邊，死死咬著下唇不放，潘月聽見抽泣聲看過去時，周青青的嘴角被咬出血。

  對於周家的過往，原書描寫得很模糊。

  潘月見周青青這般，才忍不住走到周青青身邊，緩緩蹲下，

  「青青，」

  潘月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她掏出手絹，替周青青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媽媽，媽媽在食堂幫工時摔跤了，所以生我的時候難產大出血死了。」

  原來是這樣……

  潘月忍不住，把周青青攔在懷裡。

  她深深自責起來，如果沒有王鳳霞這檔子事，周英傑根本就不會提起自己母親的事情。

  還有這個小妹妹，應該也會把這件事深埋在心底。

  「青青，我們搬家吧？讓這個老婆子自己在這兒待著。」

  潘月冷不丁地來了一句，聲音很小，很輕微。

  她想起來，自己在電影院還有間房。總共三十來平，隔成兩間房綽綽有餘。自己和周青青睡一間，讓周英傑自己睡一間。

  周青青一聽，高興壞了。

  小孩子對於新環境，簡直就是天生的喜愛。更何況，潘月的房子在電影院後面，她可以每天去蹭著看電影了！

  「嫂子！咱們明天偷偷搬家？」

  潘月笑了一下，

  「我晚上和你哥商量一下。」

  一聽這話，周青青瞬間垮了臉，她急得不行，挽住潘月的胳膊，「他要是不答應，我就和你一起去電影院。」

  在周青青的強迫下，潘月只能和她拉鉤，算是答應了。

  睡覺的時候，潘月在床上翻了一陣。等著門外傳來王鳳霞的鼾聲，她才翻身，偷偷地往前蹭了一下。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

  周英傑正在強行讓自己入睡，誰知潘月的氣息撲了過來，差點讓周英傑直接跳了起來。

  「喂，睡覺沒？」

  潘月沉聲問了一句。

  周英傑假意被他吵醒，釋出滾燙的呼吸。他皺了皺眉，微微睜開眼睛。

  潘月靈動的雙眼，毫無預兆地懟進周英傑的眼眸里。

  「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要不，我們明天偷偷搬去電影院住，把她自己留在這兒，等她找不到我們，也就知難而退了。」

  潘月怕周英傑不同意，還補了很多住在電影院的好處。

  「我可以每天起來做飯。我們走廊上，也有公用廚房。還有青青上學的問題，我也考慮好了，你上班的時候，順帶把她帶上。」

  ……

  周英傑蹙蹙眉，眼底略有些不快，

  「萬一我要出差呢，她該怎麼上學？」

  ……

  潘月撅了一下嘴，只怪自己沒想明白，就匆忙給周家的人做決定。這房子，是周英傑單位上的房子，憑什麼放下大房子不住，要和自己出去擠單身宿舍呢。

  「嗯，你就當我剛才說夢話吧，我們單位的房子，確實和你這個沒法比。」

  說完，潘月轉過身睡覺。

  她心裡懊惱極了，責怪自己想得不夠周全。

  突然，床板一晃。

  一陣風似的東西朝潘月撲面而來。她睜開眼睛一看，周英傑的臉，正懟在自己眼前。他的神情隱在月光下，看不清晰。

  「幹什麼？」

  潘月驚得攥起被角。

  周英傑身子裡滾燙的呼吸，盡數涌在潘月的臉上。

  「我願意和你去電影院住！」

  潘月不信，就在剛剛聽見自己建議的時候，月光下周英傑的眼眸里，可沒什麼喜色。

  「別勉強。」

  潘月抱著手，離周英傑這個大火爐遠了一些，

  「我只是個建議，你剛才說青青上學的問題，也確實是個問題。電影院離學校不近。」

  周英傑乾脆坐在床下。

  側臉上，皎潔的月光鋪滿了他的臉。

  「我真不是勉強。我就是剛才心裡不太痛快。」

  潘月忽閃著大眼睛。

  她不能理解周英傑的話，既然是不痛快，肯定就是勉強啊。這兩者有什麼本質的區別麼？

  「我心甘情願和你搬走。你做不做飯，我都願意和你搬去電影院。還有，青青上學的事情，你也別操心，我會每天接送他的。」

  ……

  眼圈怎麼有點燙？

  潘月咬緊下頜，硬是把這份滾燙憋了回去。

  王鳳霞的事情，說到底也是自己的家事。為了家事，讓周家這麼麻煩，潘月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她壓住哽咽，

  「那什麼，你要是出差，我接送她上下學。」

  霎時間，周英傑全身一顫。他感覺就在剛剛，有一股巨大的高壓電流，先從耳中划過，直達心底。

  -

  翌日，潘月剛上班，就鑽進了劉主任的辦公室。

  劉主任正在奮筆疾書，看見潘月進來，他很熟絡地點了一下會客區的沙發。

  「小潘，你先坐，我還有兩個字寫完咱們說。」

  就在潘月思索怎麼開口時，劉主任放下筆，熱情地朝潘月走了過來。他端起暖壺，給潘月倒茶。

  「這天一天比一天冷了，喝點熱茶暖一暖。」

  潘月接過茶杯，還是決定直插主題。

  聽見潘月要把丈夫和小姑子都弄進來住，劉主任只是一笑而過，「小潘，咱們都是熟人，我就不跟你打官腔。」

  劉主任呷了一口茶，翹起腿，

  「後面的房子，也就是名義上的單身宿舍。你看看，有幾個人是單身啊？」

  八十年代，住房緊張。

  單身宿舍住一家幾口，是非常常見的事情。總是如此，潘月還是得跟劉主任交代一聲，否則她住得也不安心。

  「什麼時候搬家啊？我找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幫忙一起搬！」

  潘月噝了一聲。

  動靜鬧大了，王鳳霞不就全知道了麼？

  她連連擺手，

  「劉主任不麻煩您，部隊上的小伙子多的是。」

  見潘月堅持，劉主任也不再多說什麼。現在，潘月可是他的香餑餑，在金港勇奪第一，這是為電影院增光添彩的大事。

  別說房子了，就連工資，他也打算給潘月提一級。

  「小潘啊，」

  劉主任正要說明年的單位計劃的時候，張瑤瑤火急火燎地推門進來。

  「潘月，你趕緊下去一趟，出事了！」

  潘月不是急性子。

  劉主任卻比他還急，他做領導，最聽不得的就是出事了三個字。張瑤瑤來不及解釋，拽起潘月，就往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