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敗露
2024-07-06 17:34:42
作者： 江北大娘
八月，正是酷暑。
周英傑下班回家時，身上已經濕透了。
他鑽進衛生間，洗了個涼水澡。帶著一身水汽，周英傑擦著頭髮，站在衛生間門前打量周青青。
小丫頭翹著腳，一邊吃冰棍一邊看書。
「你不出去玩？」
周英傑覺得很罕見，就在幾個月前，周青青還執迷於在樓下瘋跑。每天不累到虛脫，她絕不回家。
周青青皺著眉，小眼睛從書邊漏出一角。
「誰和小屁孩兒玩，我還要學習呢。」
這是在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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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英傑從沒見過這麼清奇的學習方式，他湊上去看了一眼，周青青看的書竟然是楊絳的散文集。
「你，看得懂麼？」
周青青坐了起來，歪著頭瞥周英傑，
「我嫂子說了，看不懂就硬看，現在我還小，長大一點就明白了。我嫂子說，看散文對寫作文很有幫助的。」
嫂子，又是嫂子，嫂子的話對周青青就是聖旨……
周英傑好奇極了。
潘月，你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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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周英傑主動收碗。
周青青拉著正在擦桌子的潘月撒嬌，「嫂子，我今天看了半本散文選了。你說了會獎勵我，你能帶我去看電影麼？」
廚房的水聲暫停。
周英傑快步走出廚房，
「我也要去。」
一時間，潘月被拱上了牆角，她打量了一下兩兄妹。這兩個人雖說長得不太像，但目光灼灼的眼睛裡，透著祈求的光芒，就像四隻小燈泡似的。
潘月不能拒絕。
「行吧。」
收拾好廚房，周英傑騎著二八大槓，前面掛著周青青，後面帶著潘月，三人一起來到電影院。
剛停在門口，周青青就大喊著沖劉小虎揮手。劉小虎也看見周青青，扔下手上的抹布，興奮地朝他們奔過來。
他見到周英傑後，有些拘束，往後退了半步，
「哥哥，謝謝你幫我們奪回了桌子椅子。」
周青青自豪極了，她就像只小猴子似的，坐在大扛上勾住周英傑的肩膀，
「我哥非常厲害的！他是部隊的參謀長，還得了全軍演武第一名。可以說是極其罕見！」
劉小虎臉上滿是崇敬。
「太厲害了！我以後也想當兵。」
周青青從自行車上蹦下來，說話就像小大人，
「那你現在得好好學習，我嫂子說了，以後就是知識的天下。」
潘月笑噴了，在周青青臉上輕輕一戳，
「可以啊，你把我的話都背下來了？」
就在這時，一直忙著招呼顧客的劉小倩走了過來。
自從她被電影院沒收攤子後，一直沒來得及向周英傑兩口子道謝，
「周大哥，潘月姐，」
兩人的稱呼剛出口，劉小倩的聲音哽咽了。
醞釀了一會兒情緒，
「潘月姐，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潘月都要被她說哭了。
她上前，一把摟住劉小倩的肩膀，「傻丫頭，這些東西都找回來了，以後電影院的人也不敢為難你，你就好好經營。等暑假結束後，我們在合計干點別的買賣。」
「潘月。」
幾人說得正起勁兒，潘月被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拽了回來。
循聲望去，潘月撞進了魏淑芬的眼眸。
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瞬間褪去。
「潘月，我好天真吶。」魏大姐笑了一下，臉上帶著不屑看向周英傑，「英傑，你也知道我兒子的事情吧，你是怎麼可以做到瞞而不報的？」
完了……
潘月狠狠閉上眼睛，濁氣從鼻腔中泄出。
生無可戀。
魏大姐覺得自己裡通外國也就算了，自己確實做了背叛她的事情，沒有辯解的餘地，可是周英傑是無辜的。
潘月鼓足勇氣，
「魏大姐，周英傑他原本不知道的，我能解釋一下麼？」
她的聲線顫抖。
潘月知道這麼說很不要臉，但是她不想連累周英傑。
陡然，魏淑芬揚起手，止住了潘月的話，
「什麼都別說了，以後也別叫我魏大姐，我承受不起。就這樣吧，潘月，我真是眼瞎看錯了你。以後，咱們就不用來往了！」
魏淑芬的眼睛，就像一把刀，在劉小倩的臉上划過。轉身離開了電影院。
劉小倩和劉小虎依偎在一起，姐弟倆像極了路標飄搖的野花。
一時間，周英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靠近潘月，輕聲安慰，
「沒事，晚點我們一起，去魏大姐家解釋解釋。」
潘月轉身，把額頭抵在電影院門口的牆上，她就像個鐘擺，來回用頭在牆上輕輕地撞擊。
「沒用的，算了。」
兀然，不遠處出現了韓忠的聲音。
「媽，這件事你不能怪嫂子，是我自作主張，求著嫂子幫我忙的。」
魏淑芬聽見兒子的聲音，臉色從失望轉向憤怒。她加快腳步，上前照著韓忠的臉，就是一個大嘴巴。
「我不是不讓你回來麼？你怎麼又回來了？！」
魏淑芬嘶吼著。
劉小倩無地自容。
她帶著歉疚看向潘月，最終拉著劉小虎，回到了電影院對面的攤位上。
電影院門前，看熱鬧的人逐漸多了，把魏淑芬和韓忠圍在中間。潘月火急火燎拉起周英傑的手，馬上八點了，第一場電影即將散場。
「周英傑，電影馬上散場了。」
「明白。」
周英傑把自行車交給潘月，他擠進人群，在魏淑芬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魏淑芬狠狠瞪了韓忠，緊接著離開了電影院。
韓忠見母親走了，生怕魏淑芬再因為自己生病住院，他緊緊跟著母親的腳步去了。
遠遠看著這對母子，潘月無聲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