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因禍得福

  潘月起得很早，做完飯後，才叫周青青起床。

  她給周青青扎頭髮，順便聊起一會兒送她上學的事情。有了「義務教務法」做底氣，周青青輕鬆多了。

  她小腳蹬在凳子上，嘴巴里哼著兒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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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英傑站在門前，整理軍裝。

  「你今天要去學校？」

  潘月點點頭。

  今天，周青青必須上學。如果今天她不去，朱老師有可能倒打一耙。

  穿好軍裝，周英傑抽出桌上的草稿紙，寫下一串號碼，

  「我今天會很忙，沒時間陪你們過去。你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潘月伸長脖子瞅了一眼，周英傑的阿拉伯數字寫得瀟灑俊逸，帶著筆走龍蛇似的書法韻味。

  「沒事，不就是去趟學校麼？難不成還是虎穴龍潭？」

  周英傑笑笑，把紙推到潘月眼前，

  「收下，有備無患。」

  -

  潘月掐著點，把周青青送進學校大門。臨近門前，潘月半蹲在地上，給周青青整理紅領巾。

  「記住，朱老師找你要作業，你要大大方方的說自己寫不完。」

  潘月囑咐，周青青聽得非常認真。

  「她要是生氣了，讓你滾蛋，你什麼也別說，收拾書包就離開。」潘月笑笑，指了一下學校門前的大梧桐樹，「我就在這兒等你。不論多久我都在。」

  突然，周青青眼睛眶紅了一下。

  她緊緊環住潘月的脖子，把小嘴唇貼在潘月的耳朵上，

  「嫂子，我知道了。」

  潘月拉過周青青，附在她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話。

  周青青掩住嘴，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最終，周青青點了點頭。

  等周青青離開，潘月便來到指定地點。

  沒一會兒，烈日浮了上來，潘月索性買了根冰棍，靠在樹下慢慢等。

  果然讓她猜中了，朱老師狗窩裡藏不住剩饃。

  周青青進去不到十分鐘，就被朱老師趕了出來。按照潘月的指導，周青青仰首挺胸走出學校大門。

  「嫂子！我被趕出來了！」

  潘月豎起大拇指，就像迎接凱旋歸來的英雄。

  她又給周青青買了根冰棍，兩人吃完冰棍，手拉手走進學校。潘月這次不客氣了，她直接找到了校長。

  校長是個五十多歲的女性，姓林，書卷氣很濃。

  潘月情緒上來了，紅著眼睛，講述了周青青這兩天的遭遇。

  周青青也相當配合，潘月邊說她邊哭。潘月說到動情處，她直接鋪在潘月懷中，泣不成聲。

  「您看，這孩子都被折磨成什麼樣了……」

  潘月掏出手絹，蹲下來給周青青擦眼淚，

  「就在剛剛，青青被朱老師趕出教室了。她說，她永遠別想來上學了。」

  校長臉色變了，語氣明顯變重，

  「瞎胡鬧。」

  她走出辦公室，在隔壁辦公室找了個老師，「你現在過去，把三年二班的班主任朱永華叫過來，就說我有急事。」

  不到五分鐘，朱永華一臉喜色走進辦公室。

  她剛叫了一聲「校長」，目光和潘月短兵相接了。朱永華臉色變得很難看，就像吃了屎。

  她沒想到，潘月竟然這麼厲害，直接趙校長來了……

  「你們真有意思，自己錯了還不認！？」

  朱永華橫眉倒豎，決定先下手為強。

  下一幕，朱永華直接傻眼。

  只見潘月拉開周青青的書包，從裡面取出來好幾個作業本，潘月把本子攤開，請校長過來。

  「林校長，這些就是二十遍課文，一共一萬多字。」

  林校長表情凝重，看著作業本上七歪八扭的字。這一看，就是孩子在極度睏倦的情況下寫的。

  朱永華鼻子都要氣歪了，這些本子她明明收在辦公室了，怎麼出現在這裡？

  她眉頭微蹙，看向潘月。

  潘月完全沒搭理她，指著這些作業本，「林校長，這不是懲罰，這是虐待。我們全家看作業實在寫不完，只能上手幫忙……」

  說完前天的事，潘月又強調了一遍「兩萬四」的事情。

  聽到兩萬四時，林校長的神情轉為憤怒。

  「朱老師，你該怎麼解釋？」

  朱永華慌了一下，很快鎮定。

  「校長！周青青成績很差，我這是幫她學習。」朱永華抽了一下鼻子，怨憤的目光看向潘月，「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啊，他們不僅不領情，還污衊我！」

  一旁，潘月火了。

  這個朱永華也太能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吧？要不要頒她一個優秀教師獎啊？

  面對林校長，潘月想文明一點解決問題。

  「這麼說，您是很了解周青青了？」潘月反問。

  「當然！」

  朱永華很快落入圈套。

  潘月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沒發現周青青是個數學天才啊？她數學可是次次一百，您還稱呼她是差生。」

  朱永華掩住嘴，一臉你們好蠢的模樣。

  「天吶，你們不會真相信吧？她語文只能考六十分，數學就是一百分？都是抄的！因為數學比語文好抄襲。」

  周青青聽見自己被誣陷，一下子淚如泉湧。

  她抱著潘月的腰，哭得差點斷氣，

  「嫂子，我沒有！我都是自己作的！」

  小孩子的尖叫聲，很快把整層樓的人都引過來了。大家聚成一團，對眼前的事情發表自己的議論。

  此時，林校長壓了壓手，嘈雜聲戛然而止。

  林校長在人群中掃了一眼，衝著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招了招手，「小王，你不是最近在組織孩子們搞課外數學麼？你來出幾道題，讓這位同學做一些。」

  潘月輕蔑地瞥了一眼朱永華，同時，朱永華也看向潘月，嘴角泛起一絲看笑話的意味。

  小王老師點點頭，轉身取回來一張卷子。

  他在上面隨便勾出幾道題，把周青青叫到身邊，「同學，給你三十分鐘。你把這四道題做出來。」

  周青青拿起卷子，看了一下。

  「老師，」

  朱永華立刻譏諷了一句，「怎麼樣？周青青，你要是現在承認不會做，我還有可能讓你回去上課。」

  誰知，周青青完全沒看朱永華，她走到王老師面前，

  「用不了半個小時，十分鐘就行。」

  YES!

  潘月抱著手，心裡樂開了花。

  她瞥向朱永華，她原本稀稀拉拉的眉毛就像要掉光了一樣，看上去十分滑稽。

  不到八分鐘，周青青交卷了。

  小王老師半張著嘴，臉上泛出狂喜。他抄起卷子走向林校長，「校長，這位同學能不能安排到我班上？！」

  林校長莞爾一笑，

  「很有天賦？」

  小王老師重重點頭，

  「非常！這是初一的競賽題，我是今天剛拿過來，準備在學校挑一些好苗子的！真是太巧合了。」

  說完，小王老師走到潘月面前，他竟然狠狠鞠了一躬，

  「謝謝！」

  他一抬頭，眼鏡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他尷尬地撿起眼鏡，「謝謝你給我們送好苗子，謝謝！」

  說完，他又走向周青青，

  「同學？你願意不願意專門學數學？」

  此時，所有人看見的都是金子發光，只有朱永華，看見的是自己的臉被踩在地上摩擦。

  她快步上前，

  「王老師，你沒搞錯吧？她的智商什麼水平，我還是很清楚的。她在我們班就是倒數第一，怎麼能是什麼好苗子？！」

  小王老師是數學系的，嚴謹是他的刻在骨血里的東西。

  「朱老師，你不好把語文成績和數學成績做比較吧？就算是你們班的數學試卷，也不能和我的競賽試卷做比較，完全不是一回事。」

  教育完朱永華，小王老師直接用肩膀撞開她，走向潘月，

  「家長？讓她來我們班，跳級上四年級！」

  ……

  跳級，是對一個學生成績最大的肯定。潘月正準備替周青青答應，她一個急剎車，想到了周英傑。

  「小王老師，我和他哥哥商量一下，行麼？」

  「當然！」

  趁著潘月打電話的功夫，小王老師已經開始給周青青安拍以後的生活了。周青青覺得很新鮮，聽得津津有味。

  門前，朱永華黑著臉，鑽出人群。

  潘月接著打電話的空擋，注意到朱永華溜了。不過她現在不需要去追她，他的當務之急，是把周青青的班級問題確認下來。

  「嘟嘟嘟……」

  周英傑那邊一直無法接聽。

  潘月只能決定回家和周英傑商量一下，明天在來學校，告知王老師結果。看著王老師期待的臉，還有周青青興奮的臉，潘月心裡也跟著高興。

  下午，潘月帶著周青青一起去上班。

  晚上回家後，兩人在樓下，和周英傑相遇了。周青青激動地爬到周英傑身上，就像一隻吊樹梢的小猴子。

  「哥！我要跳級了！我要上四年級了。」

  周英傑完全呆掉，一直被冠以「差生」的妹妹，竟然要跳級？

  得知今天的情況後，周英傑簡直比自己晉升還要痛快。

  「走，咱們下館子去！」

  一家三口有說有笑走出部隊大院，身後，一道熱得發燙的視線，均勻地鋪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