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要為難一個打掃衛生的

  周英傑雖說是參謀出身，但他在偵查領域也很優秀。

  他和潘月坐上同一輛公交車，直到下車，潘月都沒有發現。周英傑尾隨潘月，來到電影院。

  潘月徑直走進電影院大門，周英傑抬頭，瞥了一眼「新民電影院」的牌子。

  周英傑眉頭緊縮了一下，潘月找了工作，還是在電影院？

  她在電影院能做什麼工作？想了幾秒鐘，周英傑想明白了。電影院結束清場時，一定需要大量清潔工打掃影院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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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潘月時打掃衛生的。

  周英傑心裡打鼓，潘月好吃懶做的，她能做好衛生清潔工作麼？

  他帶著懷疑往裡走，準備跟上去看看。

  「同志，買票在這兒。」

  售票亭的小拱門裡伸出來一隻手，攔住了周英傑的去路。

  「同志，你買幾點的電影票？我們電影院9點半開始第一場。今天白天只有一場電影，叢林真英雄。」

  周英傑無奈一笑。

  提起電影，自己工作太忙，確實好些年沒進過電影院了。既來之則安之，看一場電影也好。

  他掏出錢，遞進小窗口。

  「那第一場吧，一張票。」

  售票員利落的撕下一張票，拍在售票亭的台子上。

  周英傑剛拿上票，就聽見潘月的聲音，是從院子裡傳出來。周英傑沒著急走進去，他借著售票廳擋住自己的身子，往院裡看。

  他看見潘月穿著藍色的長褂子，提著一個髒兮兮的桶，站在腳手架下。

  她身邊還站著兩個男人，那兩人穿著乾淨整潔，看上去像是單位的幹部。

  ……

  周英傑撩起眼皮，心想自己猜的果然沒錯。潘月就算是找到工作，也不是什麼好工作。不過，潘月這次倒是沒撒謊，她還真的找到工作了。

  他沉住氣，打量潘月。

  潘月的手微微顫抖，側顏的鬢角上，汗珠細細密密的在太陽下泛著金光。

  「上去啊。」

  身邊的男人催促。

  周英傑臉色暗了下來，他下頜緊繃著走向潘月。潘月正仰頭緊張地盯著腳手架，臉色慘白，完全沒注意到身後多了一個人。

  「就是，潘同志，你再不上去，今天的工作就完不成了。」

  「你在顧慮什麼啊？」另一個男人問道。

  周英傑站在不遠處，目光里泛出狠色。

  他捏緊了手，幾個大老爺們逼一個女人爬高處打掃衛生，簡直是厚顏無恥。別說自己和潘月現在還沒離婚，就算潘月和自己是陌生人，自己也應該去教訓教訓這兩個人！

  周英傑剛要上前，腳步卻頓住了。

  潘月條件這麼差，能找到打掃衛生的工作，已然很不容易了。如果自己貿然上去，會不會把她的工作攪黃？

  他忍了忍，決定不打碎潘月的飯碗。

  周英傑再次看向潘月的臉，她小臉上嵌著的眸子，已經泛出晶瑩。周英傑長出了一口氣，他快步上前，親手扶住了腳手架。

  「你上去吧，我扶著梯子，你不用怕。」

  ？！

  周英傑的聲音？

  充滿磁性充滿力量！

  潘月以為自己在做夢，她猛地回頭，一下子看見了周英傑的臉，周英傑目光堅毅，雙手扶住了腳手架。

  她半張著嘴，好半天沒緩過神。

  其餘兩個人也莫名其妙的盯著周英傑。這個人咋回事啊？跑過來給自己單位的人扶梯子，學雷鋒做好事麼？

  周英傑不客氣，狠狠地用眼神殺教育了他們。

  「沒事，不用怕，你只是上去打掃衛生而已，很快就能結束。」

  周英傑淡然，對潘月說。

  潘月愣住了，嘴角抽出了下下。

  冷不防的，兩個男人同時發出笑聲。

  「同志，打掃衛生？你是不是搞錯了！潘同志可是我們電影院的美工，是我們的高級人才！」

  周英傑眼中毫無防備的顯出震驚，他極其嚴肅的扯過潘月，把她帶到背人處。

  「你是不是瘋了？你平常小騙一下，公安局也懶得管你。你現在竟然冒充繪畫員？你知道這是什麼性質麼？」

  周英傑叉腰，無奈地轉了一圈，臉色鐵青，

  「你這是詐騙，還是詐騙單位！」

  潘月仰頭盯著周英傑，眼中泛出一絲絲暖意，

  「周英傑，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微微笑。

  周英傑瞥了一眼兩人，聲音壓得更低，

  「潘月，你不用鋌而走險。我雖然要跟你離婚，但是我爸臨死前我也答應過他，會照顧你。就算離婚了，你住在我家也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咋回事？

  潘月覺得自己眼睛有點燙。

  「潘同志，他是誰啊？」

  其中一個男人問潘月，潘月回頭，莞爾一笑。

  「沒事，他是我家鄰居。」

  鄰居……

  周英傑瞪了一眼潘月，她還真是底色不改，張嘴就是騙人的話。

  「跟我走！我不能讓你變成慣騙。」

  周英傑真的生氣了，他拽住潘月的手，就想把她拉走。

  潘月被他這麼一扯，也生氣了。

  「周英傑，你別管閒事了好麼？」

  潘月心裡要煩死了，自己馬上就要和他離婚了，這不是多管閒事麼？這傢伙要是把自己工作攪黃了，自己以後豈不是要去喝西北風。

  「你說我為什麼管你？」周英傑一個眼刀飛去，「我不能讓你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

  看來，周英傑這傢伙認定自己是詐騙了。

  太侮辱人了……

  你污衊我潘月什麼都行，就是不能污衊我的餓專業技能！

  沒辦法了。

  潘月沉下一口氣，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幾秒鐘後，她閉著眼睛，騰騰騰騰爬上腳手架，下面的兩個人都看呆了。

  同樣看呆的，還有周英傑。

  潘月不低頭看下面，她手持碳棒，撐著一口氣，專心致志地開始在巨型的白牆上作畫。

  她下筆如有神助。

  不到十來分鐘的時間，延綿的山峰初見雛形，遠山近嶺錯落有致，遠遠的看去，就是一副巨型山水。

  「潘同志！」其中一個男人開始鼓掌，「劉主任說你藝術造詣深，我們還不相信呢。看來，劉主任沒有誇大其詞！」

  「這哪是電影海報啊，完全就是藝術品！」

  周英傑把目光從畫作上挪開，落在潘月身上。

  他眉頭逐漸皺起。

  她，還是那個不學無術，好吃懶做的潘月麼？

  這幾天下來，潘月就像是換了一個人。她會做飯了，嘴也靈光了，現在連腦子都靈光了……

  不，她換了芯兒了！

  雖然打心底懷疑潘月，但周英傑是個很重證據的人。在沒有實證前，他的懷疑也僅僅只是懷疑。

  晚上，潘月搬個板凳，坐在陽台上刷鞋。油彩蹭到白球鞋上，潘月刷了半天，也弄不下來。

  突然，她聞到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喏，用汽油洗洗。」

  她抬頭，周英傑遞上來一個玻璃瓶，裡面裝著淺粉色的油狀液體。

  「謝了。」

  周英傑點了下頭，坐回沙發上看報。

  潘月心中怪怪的，這傢伙腦子抽風了，竟然幫助自己這個詐騙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