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難以言說

  眼前的女人蘇眠在沈家老宅見過，沈洲的姑姑，沈敏之

  沈敏之見到蘇眠後，原本平靜如水的面龐突然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但轉瞬間便恢復如初，並用充滿鄙夷與憎惡的眼神死死盯著蘇眠，語氣刻薄地質問道：

  「你怎麼會在這兒？事到如今，難道你還不知羞恥，還在繼續糾纏我們家小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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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敏之這番冷酷無情、如刀割般鋒利的話語，仿佛一把尖銳無比的匕首，無情地一次次划過蘇眠那早已千瘡百孔的心房。

  蘇眠臉色有些發白，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解釋些什麼：「不，姑姑，您聽我說......」

  可話音未落，便被沈敏之粗暴地打斷：「少廢話！誰允許你叫我姑姑的？立刻給我滾，永遠不要再出現在小洲面前！」

  面對沈敏之如此決絕的態度和惡語相向，蘇眠心如刀絞，卻又無力反駁。

  她默默低下頭，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滑落出來，只是輕聲回應道：「好的，我知道了。」

  然後轉身回到廚房，默默解下系在腰間的圍裙，整齊地掛在一旁，最後提起放在門邊的挎包，邁著沉重而堅定的步伐朝門口走去。

  正當她即將跨出門檻之際，身後再次傳來沈敏之冷嘲熱諷的聲音，像一根根鋼針般深深刺痛著她的耳膜。

  「蘇眠，我警告你，不要再拿你弟弟的事來糾纏小洲了，這事跟小洲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我們沈家可不虧欠你一分一毫！」

  聽到這話，蘇眠滿腹狐疑地看向沈敏之，不解地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只見沈敏之雙手叉腰，擺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態，盛氣凌人道。

  「綺雯可是我們沈家明媒正娶的兒媳婦，況且張家早就給足了你弟弟賠償款，你也收了，默認和解了，做人要懂得知足！聰明點的話就拿錢走人，別再來打擾我們一家人的生活！」

  蘇眠聽完後，臉上露出茫然失措的神情，她剛想要開口追問些什麼，但還沒等她把話說出口，沈敏之便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推，直接將她趕出了門外，並惡狠狠地沖她吼道：

  「趕緊給我離得遠遠的！別不知羞恥地糾纏我侄子！」

  話音未落，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大門狠狠地關上了。

  蘇眠像被定住一樣呆立在原地，腦海里不斷迴響著沈敏之剛剛說過的那些話。

  什麼賠償？

  什麼和解？

  蘇眠完全摸不著頭腦，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緩緩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公寓。

  一進房間，她便直接癱倒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這時，蘇眠突然想起了手機，伸手拿過來一看，果然有虞笙發來的消息。

  她緊緊握住手機，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心中一陣糾結。

  她原本並不打算把弟弟出事的消息告訴虞笙，至少要等到虞笙辦完婚禮之後再說。

  深吸一口氣，蘇眠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給虞笙回了一條信息：

  【他這段時間可能學業比較忙。】

  發送完畢，她隨手將手機扔到一邊。

  ……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灑進房間裡，蘇眠比以往都要早地睜開了雙眼。

  原本計劃前往沈洲的別墅，但一想起昨日沈洲姑姑對她說的話，內心不禁開始動搖起來。

  她遲疑片刻後，最終還是決定撥通沈洲的電話。

  然而鈴聲持續響了許久，直到快要自動掛斷時，對方才緩緩接聽。

  「喂，哪位？」

  突然間，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傳入耳際，蘇眠瞬間怔住了，手也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

  她心跳加速，慌亂之中匆匆忙忙地掛斷了電話。

  剛才接電話的女人是誰？

  難道是沈洲的未婚妻？

  她已經回國了嗎？

  思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蘇眠頓感胸口一陣煩悶擁堵。

  心情沉重的她改變了主意，不打算去沈洲家準備早餐，反而轉身朝著療養院走去。

  當蘇眠踏入療養院大門時，恰好看見父親正在與其他老人對弈下棋。

  她手提一籃新鮮水果，邁步向前輕聲喚道：「爸。」

  蘇父聞聲抬頭，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閨女，你來啦！」

  老人滿臉帶笑地說道，並將目光投向女兒身後，似乎在尋找什麼，但當發現只有蘇眠一個人來時，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疑惑之色，開口問道：「小沈怎麼沒有陪你一起來呀？」

  聽到父親的詢問，蘇眠的臉色微微一頓，然後迅速恢復正常，輕聲回答道：「他還在上班呢。」

  說話間，她的眼神有些閃爍不定。

  蘇父沒注意，只是在聽到沈洲沒來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失望，但是他很快就掩飾過去了，笑呵呵的對著蘇眠開口：「忙點好啊，忙點好。」

  蘇眠將老父親眼底的失望盡收眼底，心裡不由得有些酸楚。

  蘇父之所以這麼在意沈洲，主要還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有一個好歸宿。

  他想著在自己活著的時候，儘量的對這個姑爺好一點，等以後自己走了，沈洲看在他對他好的面上，不會欺負自己的寶貝女兒。

  蘇眠強壓著心裡的酸澀，故意撒起嬌來：「爸，難道看到我一個人來您就不高興啦？您可真是偏心哦。」

  蘇父連忙擺手，臉上洋溢著慈愛的笑容，連忙解釋道：「哪有哪有，爸爸見到你當然高興啦！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罷，他熱情地拉起蘇眠的手，向周圍認識的病友們打了個招呼，然後領著蘇眠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進入房間後，蘇眠將帶來的水果輕輕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後在床邊坐下，與父親開始閒聊家常。

  在交談中，蘇眠驚喜地發現，父親的精神狀態比起在家時要好很多。

  此刻的父親看上去與常人無異，完全不像一個生病的人。

  「眠眠啊，爸爸現在已經好多了。」

  蘇父突然開口說道，聲音里透著一種欣慰和滿足。

  蘇眠手腳麻利地給蘇父收拾著房間，嘴上也不閒著，回答道：「我知道，但是我這不是上班沒時間在家陪你嗎？你在這裡還有認識的老頭老太太聊天打牌呢。」

  聽到女兒這話，蘇父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開口說道：「爸爸的意思是，你什麼時候和小沈商量一下，讓雙方父母見個面，把你們的婚事給定下來啊，你們倆也談了挺久的戀愛了，差不多該考慮這個問題了。」

  站在床邊整理床鋪的蘇眠手上動作猛地一頓，眼底迅速閃過一絲落寞，但她很快就掩飾了過去。

  站起身來拍了拍手，若無其事地對父親說：「爸，我還不想這麼早就結婚呢，我還想再多陪陪你幾年。

  而且我覺得自己還年輕，應該以事業為重，等過兩年再考慮結婚的事情吧。」說完，她還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蘇父看著女兒，語重心長地說道：「爸爸只是希望你們能夠先確定關係。

  眠眠啊，爸爸覺得小沈這個小伙子真的挺不錯的，你可得好好珍惜哦。」

  蘇眠微微一笑，溫柔地回應道：「放心吧，爸爸，我明白您的苦心，請您不要太過擔憂了。」

  蘇父聞言，仍舊不死心地開口：「是你的意思還是小沈的意思。」

  蘇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

  蘇父開口：『就是結婚的事情，是小沈不想這麼早結婚嗎？』

  蘇眠聞言，輕輕搖頭：「不是，是我的，爸我現在才多大啊，正是拼事業的時候，哪能這麼早結婚呀！」

  蘇父輕輕嘆息一聲，似乎心中仍有許多憂慮未曾吐露。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開口：「你的事情，爸爸其實並不操心，你從小就懂事，乖巧，現在又找到了像小沈這麼出色的對象，將來的生活應該會很幸福美滿。」

  蘇父說這話的時候，一臉欣慰。

  其實一開始知道沈洲和自家閨女談對象的時候，蘇父是不同意的，總覺得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不是什麼良人。

  但是這段時間發生這些事情，都是沈洲在幫忙，蘇父對他的也漸漸有了改觀。

  蘇眠聽到父親的話，心裡一陣酸澀。

  幸福？

  她這輩子都不會幸福了。

  蘇父繼續開口道：「我閨女這麼懂事漂亮，小沈能找到你也是他的福氣，所以對於你，爸爸是放一百個心。」說到這裡，蘇父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憂慮：「倒是你弟弟那邊……」

  蘇眠聞言，心猛地一沉，她知道父親接下來要說什麼。

  果然，蘇父又是一聲長嘆：「咱們家如今變成這般模樣，未來只能依靠他獨自奮鬥拼搏了，而我所能做的，也僅僅是儘量不去給他添麻煩、拖後腿罷了。」

  蘇父的聲音里透露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讓蘇眠更加感到心痛。

  蘇眠抬起頭，看著父親那蒼老臉龐，心裡酸澀得厲害。

  她到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把蘇浩被人打死的事情告訴蘇父，她不能說，也不敢說。

  正當蘇眠想著找個話題把這件事糊弄過去的時候，蘇父再次喃喃自語起來。

  「這臭小子也是的，去學校都那麼久了，居然連個電話都不給我打一個，虧我這麼疼他，這些年簡直是白疼了！」

  蘇父雖然是責備的口吻，但是言語之中透露出對兒子的思念與牽掛之情。

  蘇眠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瀾，但那股酸楚卻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她的鼻子一陣發酸。

  她咬緊牙關，拼命擠出一個微笑，對父親說：「爸，小浩學業忙，再說了，我來看你也是可以的啊。」

  蘇父緊緊握住蘇眠的手，眼中滿是感慨：「是啊，還是我的寶貝女兒最貼心了，天天都來陪著爸爸，哪像你弟弟那個臭小子，整天不見人影。」

  然而，就在這時，蘇眠終於無法抑制住內心的悲痛，淚水奪眶而出。

  她迅速而慌亂地用手捂住嘴巴，將臉頰側轉到一旁，不想讓父親看到她在哭。

  可就算是蘇眠掩飾得再快，蘇父還是敏銳地注意到了女兒的異常，他皺起眉頭，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蘇父關切地問道：「閨女，你這是怎麼啦？咋突然之間就哭了呢？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蘇眠仰著頭，試圖將眼淚倒回去，可是淚水卻不受控制地從淚腺湧出來。

  她咬了咬嘴唇，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低聲回答：「沒事兒……爸，我沒事兒。」

  儘管蘇眠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說話的時候，還是帶著鼻音。

  蘇父自然是聽出來了，明顯是不想蘇面的話，他焦急地追問道：「怎麼可能沒事兒呢？你這樣子明顯是有什麼心事兒，快跟爸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爸在這兒呢，別怕。」

  蘇眠聽了父親的話，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微微搖頭：「爸，我真沒事，你別擔心。」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明顯帶著哽咽。

  蘇父繼續追問道：「是不是和小沈鬧彆扭了，你告訴爸爸。」

  蘇眠用力搖了搖頭，淚水順著臉頰滑落：「真的沒有，爸，您別再問了好不好……」

  蘇父看著女兒傷心的樣子，心裡越發不安起來。

  「真和小沈吵架了？你現在趕緊給他打個電話，我得跟他說道說道，這臭小子，怎能欺負到我寶貝閨女頭上！」

  蘇眠聞言，慌亂地擦拭臉頰上的淚痕，開口解釋道：「爸，您別瞎操心啦，我們倆好著呢。」

  蘇父見狀，有些不信道：「真的？小沈沒欺負你？」

  蘇眠搖頭：「沒有，他對我很好，昨晚他還特地給了我一張銀行卡呢。」

  聽到這話，蘇父明顯一愣，臉上露出些許疑惑之色，追問道：「給你銀行卡做什麼用？」

  話音剛落，他仿佛突然間明白過來似的，抬手輕輕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喃喃自語道：

  「瞧我這記性，真是老糊塗了，竟然問出這種蠢問題！人家小沈給你錢，那肯定是有跟你結婚的打算呀。」

  蘇眠被父親這奇特的腦迴路弄得哭笑不得，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而蘇父則完全沒有察覺到女兒的窘境，自顧自地接著說道：「想當年，我和你媽談戀愛那會兒，也是主動將工資卡交由她來保管，之後不久我們便順理成章地步入婚姻殿堂。

  所以說啊，小沈如今這麼做，擺明了就是把你當作自家人看待，你可一定要珍惜這個機會，好好珍惜小沈，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