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為了活下去

  柳芸娘，掀開衣服一角，抱過唐昭昭，目光慈愛地看向她。

  「昭昭啊，娘親的寶貝閨女，不怕啊，來。」

  邊哄邊將糧袋子塞進閨女的嘴裡。

  唐昭昭肚裡早就空空，當下也不含糊，張開嘴就大口吮吸起來。

  柳芸娘輕拍著唐昭昭，眼神溫柔地看向她，嘴裡還哼著歌謠。

  「小小孩兒，心裡苦啊。哭吧哭吧，夢裡去見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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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啊，依在你的懷裡，孩兒睡得香啊。管他是熊瞎子，還是大灰狼啊。」

  柳芸娘的歌聲，溫柔又優美。

  唐昭昭的心，一點點地融化在娘親的歌謠里，唇角彎彎，帶著甜甜的笑意，進入了夢鄉。

  喜歡這個大家庭，沒有奇葩的人和事，團結又溫馨。

  奶奶睿智，爹爹叔叔們勇敢，娘親和嬸嬸們溫柔，哥哥們友愛……

  除了窮點，破點，但這又不是他們的錯，是當權者無能！

  既然她來了，以後斷不會，再讓家人挨餓受凍！

  哦！還有今晚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必須報答。

  不做聖女，但也不能做白眼狼。

  破廟外。

  唐家人正在挖坑……給賊人挖個家。

  賊人：……雖然我們躺板板，但是還要說聲謝謝。

  唐家人：……你們謝的…有點早。

  ——

  不遠處，圍著一圈虎視眈眈的災民，他們害怕唐家人，不敢靠得太近，但是又不想放過地上躺板板的。

  唐老二環視四周，看到那些人盯著地上的十幾個人，雙眼冒著綠光，心下一顫，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大哥，這……怕是……」

  唐老大抬頭，看到周圍的人，如惡狼一般的目光，死死盯著地上躺著的。

  「老二，別管那些，做好我們能做的。」

  唐老三忍不住掃視了一圈，皺了皺眉頭，心裡冷得打了個哆嗦……

  娘皮地，那些綠光眼真嚇人。

  差一點，就差一點。

  躺板板的就是他們了。

  萬幸，萬幸，他們唐家有昭昭。

  「是啊！二哥。抓點緊，娘和昭昭她們還在廟裡。」

  提到唐昭昭，三兄弟對視了一眼，皆是加快了速度。

  亂世能給賊人一個家，讓他們團團圓圓，就算是積大德了，其他的他們管不了也不去管。

  破廟裡。

  唐老太正在與一人聊著。

  只見那人，衣著襤褸，衣服上有多處補丁，褲子的一些地方也已磨破，手臂和後背都在流著血，顯見是受傷了。

  此刻，唐老太正在為那人處理傷口，簡單包紮。

  「今日真是多虧了高壯士，不知道高壯士是哪裡人，去往何處?」

  高進抿了抿乾裂的嘴唇，拱手行禮，力度過大，疼得他，忍不住齜牙咧嘴。

  「大娘，我本京城人，去塞外尋親。」

  「那可是尋到了親人?」

  「未從見面，剛到塞外，路上就遇蠻人突襲，想必都逃命去了。」

  唐老太一聽，頓時唏噓不已，這怕是日後再難相見了，畢竟逃荒路上，每天都死去很多人。

  「哎！倒是可惜了，天意弄人！」

  高進沉默不語，點了點頭。

  年前，高母去世，臨終前，把他叫到床前，告知了他的身世。

  原來他並不是高家所生，他是高父在塞外撿到的，看著孩子可憐，自家膝下又無子，便帶回高家養著了。

  養父母過世後，高家莊容不得他，便有了尋親的想法，路上遇到了蠻人突襲。

  妻子餓死在半道上，如今他和兒子也陷入絕地。

  今晚兒子偷了唐家的肉吃，他沒什麼能報答的。

  便時刻留意著唐家，琢磨著如何還了這份情。

  ……

  「高壯士，有件事，我老婆子想與你細說。」

  唐老大的出聲，打斷了高進的思緒，他怔愣了一下，回神便道。

  「哦，大娘，何事…你請說。」

  唐老太默了默，掏出煙杆子。

  這是唐老爹留下的，每次她遇到絕境，就會拿出來摸摸，這樣仿佛唐老爹就在身邊。

  「高壯士，你看這逃荒路上，不是蠻人就是土匪或者流民，往後這一路只怕更加危險。

  今晚得虧你相助，否則…老婆子不敢想。

  我見你是個有本事的，我那幾個兒子也有幾分蠻力在。

  老婆子就厚著臉皮，想與你結盟，正好我們也是去京郊尋人。你覺得如何？」

  今晚的事情，唐老太反思過。

  自家的幾個兒子有幾分蠻力，對付一般人沒啥問題，但遇到會武的，還是吃虧。

  今晚，若不是眼前人的幫助，自家人怕是要躺板板。

  結盟，是為了更好地活下去。

  「大娘我實話與你說，我還有個兒子，我們…已無糧食，結盟的話，只怕…你們會吃虧。」

  高進說著就支吾起來，顯現有些尷尬。

  唐老太一聽，心下不由一松。

  這年頭人比糧賤，十斤粗糧換一個丫頭，二十斤小米就換一個小子。

  很多人為了一口吃食殺人。

  唐家人為何被賊人盯上?還不是唐家有糧食。

  兩袋粗糧，小半袋細糧，都能成為流民的目標，這世道的艱難，可見一斑。

  如今，自家提出結盟，對方還能如此想，可見品性高貴。

  「多謝壯士如實相告，老太婆還是想與你結盟，咱們吃住一起，相互照應。

  空閒時間，不知你，可否願意，指導我這一家子學武?」

  高進驚訝一瞬，心中不由驚喜。

  「大娘…此話，可當真？」

  「只是真話，不知你…可願意?」

  「願意…我自是願意！大娘放心，我必會盡心將我所學，傾囊相授。」

  唐老太見對方應承，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將煙杆子，收了起來。

  深深地嘆口氣：老頭子，看到沒?咱們唐家，又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可能，你可要好好保佑昭昭呀，有她在咱家才有希望。

  漫漫逃荒路，誰也不清楚，前方是光明，還是絕路，甚至是死亡，學武至少能夠多一分把握。

  無論逃荒之路，多麼艱難，唐老太都會帶著唐家人努力活下去，因為她要保護唐昭昭。

  那個剛出生，神奇又萌萌的小丫頭。

  那個自出生，就為一家子操心的小丫頭。

  那個她盼了幾十年，好不容易才有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