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有張良計，看誰狠

  *

  周一。

  天氣，陰。

  在清晨的微光中，顧青禾的身影悄然出現在吳家那窄暗的飯桌前。

  與這屋內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她猶如一縷清泉，清新而淡雅。

  此刻，吳家人正圍坐在餐桌旁，正打算開始吃早餐。

  然後他們一抬頭就看見顧青禾了，吳家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顧青禾的目光在桌上的食物上輕輕掠過，她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優雅地伸出手，輕輕捏住了兩個熱乎乎的煮雞蛋，又抓起了兩個粗糧饃，甚至在仇秀沒來得及反應之前，用她那纖細的手指輕輕拈起了兩根鹹菜棍。

  她的動作輕盈而自然，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然而，在吳家人看來，她的行為卻像是一種挑釁，一種對他們的無視和侮辱。

  仇秀心疼的那些吃食：「不怕撐死你！」

  吳老婆子那張總是帶著幾分刻薄的臉上，此刻也擠出了一絲兇狠。

  她向著顧青禾伸出手，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你一個外人，怎麼有資格吃我們吳家的東西？」即使她對自己的兒媳婦再怎麼不滿，但在吃食麵前，她們還是決定先聯手對外。

  顧青禾，身形敏捷的如同一隻狡猾的狐狸，輕鬆地躲過了這兩個女人的夾擊。

  她嘴角微翹，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然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有些刺撓嗓子的粗糧饃塞進了嘴裡，兩顆金黃的雞蛋滑進了胃裡，那兩根鹹菜棍，也被她巧妙地送進了口中，為這頓飯增添了一抹咸香。

  「我戶口還在吳家，就得管我飯，不服憋著！」

  在吳家沒人管她的飯？

  如果是原身，那無疑要忍受飢餓的折磨。

  但顧青禾可不是原身，什麼都好商量，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不給她做飯，不給她吃的？沒事啊，作為一個有著獨立思考和行動能力以及成熟意識的人，要學會自己找東西填飽肚子。

  比如現在，伸手拿現成的多好！

  吳山峰連續幾天沒睡好，現在被家裡的動靜鬧的青筋直蹦，筷子一摔：「鬧騰什麼，你給我滾出去！」

  後面半句是對著顧青禾說的，他也不想看到她。

  哪眼看她哪眼夠！

  顧青禾：「呵！」

  顧青禾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冷笑。

  雖然不屑與這家人爭吵，握起一對拳頭就能讓這一桌子人乖乖聽話，雖然不想承認，但她深知此時必須趕緊離開，因為她有比和這家人吵架幹仗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砰！顧青禾出門了，關門時把吳家的門摔的很響。

  吳山峰被氣的胃疼，昨天被院裡那麼多人看了熱鬧，成了所有人茶餘飯後的笑料，全家的臉都丟乾淨，他感到自己的尊嚴被狠狠地踩在了腳下。

  可昨天是周末，他去街道沒找到報名的人，今天還得再跑一趟。

  等報名結束，再把她的戶口轉到她下鄉的地方去。

  在這個敏感的問題上，現在這事兒肯定是不能說的，最多就能再吃幾頓，撐死她得了！

  「老吳你上班前先去知青辦一趟。」仇秀提醒道。

  吳山峰點頭：「我知道，吃過飯我就去。」

  早點把人送走，也省的院裡單位里都看他家笑話……

  ~

  街道知青辦。

  七點不到，知青辦里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始忙活了。

  倒不是他們多想加班幹活，而是不加班活就忙不完，眼看著下一批知青要下鄉的時間到了，他們再不趕緊把人員篩選確定出來，上面找下來，那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就從前幾批知青下鄉後，各種各樣的事情也多了起來，各家符合下鄉又不想下鄉的人找著各種理由和藉口。

  有全家勒緊褲腰帶找工作的，有姑娘年齡夠了緊著合適的趕緊相親讓嫁人的，根據政策這兩種在下鄉名額出來之前是不用下鄉了的。

  還有那種不願下鄉、沒有工作、不嫁人的，街道也管不太著，但是不會給這家人再安排工作的機會，而且還會影響到家裡人的已經在工作上的升遷，這就是屬于思想覺悟不到位，這樣的人不配在工作崗位上晉升。

  如吳山峰這種，他就是想保下自己的兒女在城裡，又不想耽誤自己的面子裡子，所以就打算把養女仇雪推出去。

  可惜，往往事與願違……

  咚咚咚~

  「請進！」聽到敲門聲，街道辦的李主任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等人走到屋裡來了，問道：「什麼事兒？」

  不用看也知道來的人是要問關於知青下鄉的事兒的，各家情況都不一樣，但是在城裡的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能拖就拖，實在拖不了了再安排自家孩子下鄉。

  顧青禾把門關好走到出聲招呼的她的工作人員旁邊：「您好大哥，請問，戶口怎麼遷？」

  李主任抬起頭，正對上顧青禾那雙清澈而認真的眼眸，他愣了一下，忍不住細細打量起這個年輕的陌生姑娘，心中疑惑升起：「你是哪家的孩子，為何要遷出戶口？」

  「我戶口在吳家，就是我要遷戶口，我原名叫仇雪，是吳山峰他們家抱錯的養女，他家親生閨女回來了，該下鄉的是名字換成仇明月，我要把戶口遷回我親生父母家那邊去，大哥，程序方面要怎麼……」

  「噗，咳咳咳，叫我李主任就行，別喊我大哥，我早過了被人叫大哥的年紀。"李主任被顧青禾這一聲聲的大哥給喊尷尬了，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縱使他也希望自己年輕一些，但是被和自己孫女差不多大的姑娘叫大哥，他就算再厚臉皮都不好意思答應了。

  「你是紡織廠吳家的那個？」

  「是的李主任。」顧青禾平靜地道。

  這事兒整個街道都知道了，顧青禾也沒打算替吳家瞞著。

  和自己無關的人家，他們敢做出來這樣的事情都不怕丟人，她一個外人有什麼可瞞的？

  吳家的事兒在整個街道都傳遍了，見這個小姑娘大清早的過來要遷戶口回老家，李主任滿臉複雜的道：「戶口本帶了嗎？」

  「帶了。」

  雖然仇秀藏的比較嚴實，但還是沒有逃脫被五系異能的顧青禾找到的下場。

  五系異能雖然廢，但在關鍵的時候還能抵用處的，比如吳家的戶口本被藏在一個牆洞裡面的鐵盒子裡，就被異能感知到才拿到手的~

  「趙幹事給她辦理一下。」李主任看了戶口本就說道。

  吳山峰早就已經給她親閨女吳明月辦了戶口遷回申請，所以顧青禾想要遷出去並不難辦。

  倒是經手的趙幹事拿出遷戶口證明申請的時候善意的提醒了一句：「仇雪同志，你要考慮好了，從城市遷回村子裡去，再想往回遷戶口可就沒機會了。」

  鄉下的日子可又苦又沒盼頭，要不也不會有那麼多下鄉知青擠破腦袋的想要回城了。

  雖然下鄉的日子也並不輕鬆，但至少有政府的補貼，而且未來還有很大的機會重返城裡。

  本質上是不一樣的。

  但如仇雪這種以後戶口就是在老家鄉下的，再想回來那更是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