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信紙的問題在哪？

  沈蘭若趕緊接過來一看，是一張皺皺巴巴的信紙。看字跡，確實挺像沈清的。

  一目十行地看下來，大略是在商定計劃，怎麼施行苦肉計，偽裝成被抓走，吸引官兵注意，好反殺官兵，云云。

  雖然語句生澀，有的甚至不太通順，一看就像一個初學撰文沒多久的少年的口吻，但任誰都能讀出來其中含義。

  「就是這封信，坐實了我弟的罪名？」沈蘭若皺起眉頭，「可他怎麼可能寫這樣的信呢？」

  蕭璟宸背負著雙手站在窗邊，眼神淡淡：「我昨夜比對了半天，筆跡確實是你弟弟的。」

  沈蘭若心頭一跳：「可是有人就是擅長模仿筆跡啊！我弟在白鹿書院讀書，每天都要習字、寫文章。只要有心，總能收集到他的練習紙啊！」

  蕭璟宸神色不變：「京城所有能仿寫字跡的作坊或者個人，暗影衛這裡都有記錄。」

  也就是說，暗影衛已經去盤問過一遍了，近期沒有人仿寫過弟弟的字跡。

  

  「那……是不是有人脅迫我弟弟啊？」沈蘭若心緒紛亂，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所有的可能性。

  「你看你弟的反應，像不像被脅迫過的樣子？」

  沈蘭若仔細回憶一下昨天看到弟弟的所有細節，頹喪地搖了搖頭。

  「那便無法證明這封信不是你弟寫的。」蕭璟宸聲音淡然，「也就無法洗脫你們家的罪。暗影衛不會包庇任何一個嫌疑分子。」

  「不……再等等！」沈蘭若急得聲音都變了，「假的就是假的！一定能找出問題來！」

  蕭璟宸轉過身，看著她輕嘆一聲：「你有沒有想過，人心涼薄，就算是至親，也有可能背叛？」

  人心涼薄……

  沈蘭若一愣，這個她當然是見識過的。

  可是那是爹娘弟弟，是自己血融於水的親人啊！上輩子，他們一直在拼命地扶持她。都怪她自己不爭氣，瞎了眼，扶持了一窩畜生，連累得他們也同自己一道，墜入了地獄。都是她欠他們的啊！

  沈蘭若堅定地搖搖頭：「不會的！」

  蕭璟宸眸色深深：「希望如此吧！」

  不知過去了多久，沈蘭若盯著那張紙盯得都快眼花了，還是一無所獲。

  突然有人敲門：「督公，屬下給您送飯來了，您看是放門口呢，還是端進來呢？」

  「端進來吧！」蕭璟宸看了沈蘭若一眼，「先吃點飯吧！」

  一個穿著官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冷不防看見沈蘭若，大吃一驚，像見鬼了一樣。

  再看到旁邊的蕭璟宸，立馬低下頭，放好食盒，嘟囔了一句：「我什麼都沒看見。」飛也似的退出去了。

  可沈蘭若一點吃飯的心情都沒有，繼續盯著手裡的信紙。

  蕭璟宸輕嘆一聲：「看出什麼來了嗎？」

  「總感覺哪裡有些古怪，和平常的信不太一樣，一時卻又說不上來……」

  「還有兩天半呢！陪本督出去走走吧！」

  「是……」沈蘭若嘴上應著，身子卻沒挪動半步。

  半天時間怎麼這麼快就過去了！

  「唉！你要是不放心，把信紙帶在身上就是了！」

  沈蘭若這才緩緩地挪動步伐，跟著蕭璟宸走出了沉悶的房間，進到露天的院子裡。

  陽光金燦燦的很是耀眼。

  沈蘭若沒走幾步，又拿出來那封信紙來瞅。

  突然，她瞪大了眼睛。

  「有新發現？」蕭璟宸眸色微微一亮。

  「墨色！墨色不對！」沈蘭若指著信紙，「你看，有的墨色鮮濃飽滿，很新，有的卻暗淡生澀，像是放久了干透了。

  「正常寫信，寫到後面，字跡會因為墨汁不足，筆畫略瘦些。然後重新蘸一次墨汁，筆畫突然變得飽滿，再漸漸變澀。但墨色的新舊程度差不離。可這封信，卻不是這樣的。」

  耀眼的陽光照下來，反射出來的墨色確實如沈蘭若所說，沒有規律，新舊雜陳。

  「就像……就像是寫信的人今天東寫一個字，明天西寫一個字，雜亂無章。什麼人會這樣寫信啊？」

  「的確有些異常。」蕭璟宸點點頭，「可光是這樣去說，大理寺未必當回事。」

  「那倒也是。」沈蘭若也覺得底氣不足，喃喃自語道，「什麼情況下，一封信才會變成這樣呢？」

  「我知道了！」蕭璟宸突然道，「取水來！」

  立即有下屬盛了滿滿一盂水來。

  蕭璟宸將信紙放進水裡，沒一會兒，信紙上片片飄落一個個小小的方塊。

  沈蘭若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信紙漸漸變成一片空白：「所以，他們是收集了我弟弟的字紙，從上面剪下一個個字，一點點貼在信紙上連綴成文的！怪不得墨色新舊雜陳，怪不得文句有的還不通順！我早該想到的！」

  蕭璟宸眸色轉冷：「製作這封信的人真是處心積慮啊！如此謀劃，只怕還有後手！」

  沈蘭若也知道，這法子說起來簡單，但要做得毫無痕跡，確實不容易。光是收集質地相同的字紙，就要費好大的功夫。何況還要剪得整整齊齊地貼起來，不能露出絲毫豁口。

  絕不是幾天時間就能完成的！

  兇手怕是在清兒剛踏進書院開始，就盯上他了！

  「看來白鹿書院也並不完全是清淨求學之地啊！」沈蘭若感慨。

  上輩子，並沒有弟弟被陷害這檔子事。肯定是因為自己救下了弟弟，改變了事件線。

  「我現在就去把這個交給大理寺！」

  沈蘭若說著，拿起那信紙就跑出了東廠，騎上馬飛奔而去。

  大理寺和東廠一直不對付，位置也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顛簸了好一會兒，終於看到了大理寺的大門。

  「什麼人？」

  沈蘭若剛要上前，就被兩個官差攔住了。

  「民女沈蘭若，請求為爹爹申冤！」

  「你爹？」那兩個官差對視一眼，「哪個？」

  「沈宣。」

  「哦！就是那個跟山賊勾結，給山賊送錢送兒子的藥材販子啊！」兩個官差呵呵冷笑，「姑娘，不是我們為難你，實在是你這樣的家底，叫咱們放心不下啊！」

  沈蘭若暗自吃了一驚，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說著，那兩個官差朝里喊了一聲，即刻便有幾個捕快帶著鐐銬、枷鎖出來，直接往沈蘭若身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