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莽夫焉能破局

  遼王府內，作為群嘲的對象，林彧坐在府邸里監工。

  不少的小廝如今全然沒了平日的體面，一個個都擼起袖子，頭上冒汗。

  入冬以來，他們還是第一次覺得這麼暖和。

  只是，眾小廝臉上卻沒任何的歡喜。

  他們能夠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對方狼狽的模樣。

  若不是身份地位的差距，他們很想上去把世子揍一頓，好好地問問他，腦子裡究竟在想啥！

  這是太清閒了，拿他們逗樂嗎？

  眾小廝根本不清楚，好好的煤炭塊，為什麼世子非要把他們砸成碎末！

  只是，這些怨言終究是只能默默地咽回到了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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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是主子，他們是奴才。

  哪有奴才敢這麼質問主子的？除非是嫌命長！

  眾小廝雖然心中不情願，但臉上卻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這種事情，繁瑣費力，即便到天黑，眾小廝也才粉碎了僅僅千斤左右的煤炭。

  林彧已經很滿足了。

  如今才剛開始，這才僅僅一個下午而已！

  當今的技術落後，很多事情只能靠人工。

  雖然僅僅只是千斤的煤炭碎末，但是加上黃泥，能夠做出來的數量也不少了！

  接下來的幾日，林彧都是悶在府里，蹲在煤粉的旁邊，還叫來了一位鐵匠。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精英，製作蜂窩煤的簡易器具還是沒問題的。

  他第二天上午就畫出了圖紙，下午就讓鐵匠制出了三個特製器具。

  對於鐵匠的技藝，林彧還是很滿意的。

  第三天上午，林彧便將調好比例的黃泥和相應的煤炭粉混合在了一起。

  日子忙碌又充實。

  儘管只是兩三日的時間，可是外面卻並不像是王府裡面這麼和諧。

  冷風瑟瑟。

  街頭上來來往往的人都腳步匆匆，穿得單薄的人更是雙手抱胸，連呼吸都變成了一道白氣。

  家裡富裕的，頭上帶著氈帽，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衣，也忍不住望了望天，咒罵一聲：「這鬼天氣！」

  來往的行人都是低聲說著話：「今年的天怎麼冷得這麼早！這可叫人怎麼過啊？」

  「可不是嘛！原本世子開的白炭鋪價格實惠，偏偏白炭早就被搶光了！這個冬天難捱呀！」

  說著，他們都是裹了裹衣服，嘆了口氣，默默走開。

  就在這時，街道上一群府衙官差匆匆掠過，速度飛快。

  人群里出現一陣的騷亂。

  「死人了！」

  「城東頭的破廟裡，凍死了五六個乞丐！」

  ……

  不知道是誰先起了個頭，頓時不少的人都跟上了那群官差。

  一時間氣氛都變得極其的嚴肅。

  凍死人，這樣的事情剛好戳在人們的心窩子上。

  遼東的天氣本就寒冷，冬天向來都是極其難捱的。

  前段時間儘管天氣變冷了，但是好歹也能忍受，再加上有世子開設的炭鋪，家家戶戶倒是也能用白炭取暖。

  可是，現在……

  大部分的百姓都是人心惶惶，都還不知道這個冬天要怎麼熬過去呢，就有人凍死了！

  這讓百姓們更是緊張。

  所有人都想跟著去看個究竟。

  甚至許多的窮人都是心有戚戚焉。

  人群浩浩蕩蕩地朝著城外破廟而去。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人群的邊緣，一個頭上戴著氈帽，鬍子稀疏，眉毛髮白的老者默默地鑽進了一旁的小巷子裡。

  他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臉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扔了手中的拐杖，伸手揭掉了白色的眉毛和稀疏的鬍鬚，露出一張白淨的面孔。

  只是那微揚的眉梢帶著一絲的刻薄和凌厲。

  「一群愚蠢的百姓！」

  說完，那人便繞過了小巷，搖身一變，就成了富貴商賈，進入了鬧市的一間茶樓之內。

  茶樓的包間之中，一個氣質不凡的中年男子渾身散發著尊貴之氣，他閉目養神，淡淡地喝著茶，動作優雅貴氣。

  旁邊的男子，下巴光潔，雖然入了中年，可卻多了幾分陰柔之氣，見到來人，手中的蘭花指微微一翹：「事情都辦妥了嗎？」

  「回曹掌司的話，都已經辦妥了！那幾個乞丐身上未曾留下任何線索，就算官差去了，也絕對是凍死的！」

  那人得意地抬頭。

  曹蓮英手中的蘭花指輕輕一點，特有的尖銳公鴨嗓便更為明顯：「好！幹得不錯！咱家先為你記上一功，等回了京，咱家必定在趙少卿面前為你請功！」

  那人躬身拱手道：「多謝曹掌司！」

  「退下吧！」

  曹蓮英揮了揮手，不由得看向了旁邊的祁王。

  他在李長續的授意下，並未向來人表明他祁王的身份。

  如今讓人退下，曹蓮英自然也想知道祁王的意思。

  這事，雖是他出的主意，也是他令人執行的。

  可說到底，掌事的人還得事祁王，如今行動，更是得了祁王默許。

  這種手段，又高明又精準。

  偌大的遼東都郡城，人口眾多。

  冬季來臨的時候，往往會凍死不少的人。

  在這樣的環境下，凍死幾個乞丐，或許沒有什麼。

  但若是凍死的人越來越多，事情一鬧起來，那可就是林洪濤這個王爺管轄都郡不利，身為遼王的林洪濤還如何推卸責任呢？

  林洪濤要是一個處理不好，李長續在添油加醋，扣個罪名給林洪濤，到時候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處置林洪濤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祁王默默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淡淡的白氣升騰，帶著幾分的熱意。

  包間裡面的情形倒是和外面的天寒地凍有著極大的反差。

  他目光穿過層層疊疊的建築，落在城中心的遼王府處。

  「林洪濤，此局，你該何解呢？」

  祁王眼裡的冷意閃動，雖然語氣平淡，可曹蓮英都聽出了一種陰森之氣。

  曹蓮英心裡暗喜，卻並未表現出來。

  他面上卻不動聲色，反倒更加恭謹：「祁王殿下，咱們這個局，遼王怕是破不了吧？」

  他們千辛萬苦才等到這樣的好時機，為了把事情鬧大，更是暗中派了人，迷昏了乞丐，製造了乞丐被凍死的假象，而這也只是開始。

  林洪濤那樣的莽夫焉能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