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威脅

  她在有了孩子之後，有時候會想起，和他在一起的午夜。

  與廣言的愛是一場陰謀和笑話，與林迅之間的交集更像是一場夢。

  林迅抱著她，突然溫柔地親吻她。蘇品漸漸不再抗拒，她的內心，竟然湧起隱約的渴望。

  他們像是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些朦朧的夜晚。

  林迅雖然已經結婚，她和何一諾，從來沒有過夫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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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之間，互相不感興趣。他們有各自的情人和各自的生活。

  他們的婚姻是各取所需，只是讓他們的行為，有個更合法的理由。

  蘇品微微的羞澀，激起林迅壓抑已久的情慾。

  他們呼吸著彼此的呼吸。真實又安全。

  「好好想想你想要什麼，我會儘量滿足你。在這期間，你不能離開這裡。否則，後果你知道，別再想見兒子了，」林迅說。

  蘇品想開燈，林迅按住她的手。

  「不能開燈。」

  蘇品嘆氣，「你總是用威脅別人的方式達成目的嗎？"

  「我從不威脅別人。你可以試試。」

  「我要是想帶走兒子，就不會帶他回來，你明白嗎？這就是你和我最不一樣的地方。」蘇品轉頭看著他。

  雖然沒有開燈，但是窗簾是開著的，外面淡淡的月光照進來，朦朧中，蘇品仍能看見林迅稜角分明的臉。

  「你還是半夜離開嗎？」蘇品問。

  林迅沒說話，只是抱住了她。

  「過了今晚，明天我們就不認識了，兒子，我還是要帶走，只是你可以看他，或者接他回去住幾天。」蘇品說。

  「兒子不能走，你也不能。」

  「你有家庭，我不想活在黑暗裡。我剛才說的，是所有離異夫妻的做法。」

  「離異夫妻？」林迅欠身看著她。

  「是的。」

  蘇品看到他嘴角挑了挑。

  「我這幾日給你準備房子，你現在哪也不能去。」林迅起身。

  「你給過我房子，明日我會去收拾一下住在那裡，所以，不用再準備房子了。」

  她這次回來本想賣了那房子的。

  他沒說話，算是默認。

  「你要走了？」

  「現在開始，你的電話不能關機，隨時要接我電話，我要知道你在任何時候見到的任何的人。」

  蘇品不說話。

  林迅穿上衣服，「你要是走了，永遠也別想看見兒子。我從不威脅別人。」他匆匆走了。

  第二天一早，劉曉來找蘇品，「房子找好了，我帶你去看看，蘇晗呢？」

  「被他搶走了。」

  「這個混蛋，要報警嗎？你怎麼這麼淡定！」劉曉差點跳起來。

  「你覺得報警有用嗎，不用。他是他的父親，不會害他。」

  「那現在怎麼辦？」

  「回來第一天就遇見他，我知道會有這個結果。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我記得他和我說過，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就什麼也不做，等著。」

  「那我們先去看房子？」

  「房子也不看了，我那個房子，先不賣了。」蘇品說。

  「也好，只是蘇晗離開你，會不會找你？」

  「蘇晗並不討厭他，也許這是天性，他一直固執的認為，林迅就是他的爸爸，他說看過他的照片，那是我從雜誌上剪下的，他看到了。」

  「今日你不用管我了，我不會有事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蘇品了。」

  「以前你也很厲害，感覺你好像從來不需要別人幫忙，蘇品，這不是好事。這樣你會很累。」劉曉看著她。

  「也許。」

  劉曉上班去了，蘇品來到那個房子。

  這個房子因為好久沒有人住，有一股霉味。

  她打開窗戶。開始收拾衛生。

  這個地方，自己從來沒想過要住進來。可是她更不想住進林迅給她準備的房子裡。

  收拾完房子，已經中午。她接到林迅電話。「兒子要和你通話，你告訴她，你出差，讓他安心住在奶奶家。」不等蘇品回答，他掛了電話。他說話，永遠是命令的口氣。

  一會，蘇品接到陌生的電話。

  是一個溫和的聲音。那是白夫人。

  「阿姨，」蘇品叫了一聲。她和林迅之間，沒有仇恨，林迅曾經救過他的母親。她和他在一起一年的時間。他一開始就很明確地告訴她，他們之間是協議的關係。不論他怎樣對她，她都是自願的。

  所以，對他的母親，她是尊重的。

  「孩子找你，你和他說幾句。」她的口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蘇品聽到兒子的叫聲。

  「媽媽，你在哪呢，怎麼沒和我道別就走了？爸爸說你去外地了，有很重要的事情，是這樣嗎？」

  他很篤定很自然地叫林迅爸爸。

  「是的兒子，媽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離開一段時間，你乖乖聽奶奶的話，過段時間媽媽回來接你，好嗎？」

  「好的，你快點呀，我已經開始想你了。」

  「好的，會的。」

  兒子開心，這點最重要。她現在想好了，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與其瞞著他讓他先從小缺失父愛，還不如告訴他。

  蘇品來到市場，買了很多日用品，很多綠植，來來回回搬運了幾趟。

  下午，來到海邊的木棧道，喝了一杯咖啡。一個中年男人匆匆的經過落地窗的玻璃，站下，對著玻璃用手梳理零亂的發。他咧了咧嘴，歪頭看看身後，又小心的把前額的幾根長發抿到頭頂禿髮處。在他的陰影里，蘇品看到自己坐在那裡，美麗的臉，陰鬱的眼睛。瞳孔里是一些暗淡的時光。這是時間的故事。

  蘇品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再追逐太陽的影子。

  成長，原來如此疼痛。

  有些地方，她很想去，又不想去。有些人她相見，又不想見。

  房子裡，新鋪的床單，桌子上的可愛的多肉，和嬌嫩的黃玫瑰，還有一大盆好養活的長壽花。房間溫馨，有了家的樣子。

  這幾日，她電話開通了煤氣和暖氣，交了各種費用。如果不想逃避，那就面對吧。

  林迅再沒給她電話。兒子不在身邊的日子，突然悠閒了很多。

  周六，她終於忍不住給林迅打電話，「我要見兒子。現在。」

  林迅沒說話。

  「我必須見他，再說，他肯定也想我，我們從沒有分開過這麼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