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吾畫不賣(三更)
2024-07-05 09:06:07
作者: 公子無雙
小弟子跑出來,眼睛左顧右盼,就是沒有看見剛剛那個意氣薄發的小兄弟。
「七海公子在麼?」
風清揚急地四下看,因為無人,他只能上前,躬身道,「他有些事兒處理,一會兒再過來,不知小兄弟找他何事兒?」
小弟子眼睛閃爍著,朗聲問,「師父讓我問七海公子,京都大牢的罪犯,是怎麼救出來的,又是怎麼將人帶到這兒的,還有……憨憨是什麼意思?」
這小弟子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就是大嗓門。聲如洪鐘,從這兒傳到了那兒。群山繚繞,聲音不歇。
七海急急忙忙地跑出來,「因為京都大牢的罪犯根本不是罪犯,京都府尹大人不想冤枉好人,就將人放出來了。至於……至於憨憨的意思,就是憨厚得過分可愛。」
小弟子點頭,握著手指,又奔進了山門,將這些話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自己的師父。
方舟前輩看到前面,問了兩個問題。看到後面,人就嚇壞了。
心想那幅畫真那麼神奇,有金山銀山麼,還有美人麼?美人嵌在金山銀山里,該多俗氣。礙於對畫畫的執著,他心碎地明白,這個叫做七海的人,是必須得邀請到跟前看看了。
何許人也,如此滑稽有趣?何許人也,如此膽大妄為?何許人也,如此……神秘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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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讓七海公子進來吧!」
方舟前輩年輕纖細,五官精細稚嫩,嗓音脆脆。笑起來時,眼睛眯成一團。但不知是常常熬夜還是怎麼,眼角有些黑眼圈,並且眼尾還帶著魚尾紋。
可是他的笑容是燦爛的,明麗的,稚氣未脫的。而且,他這麼一笑,反而很溫柔,很親切。
比如他對弟子的稱呼就是那麼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像小名。
譬如……空空。
誰知,弟子走出去,邀請七海的時候,七海卻大聲嚷嚷著說。
「方舟前輩,一位是我二弟,一位是我朋友,還有一位是我的主子。所以他們可以一起進來麼?」
裡面一個溫和的聲音傳出。
「只要是你朋友,就可以都帶進來!」方舟前輩兩句不忘故事,「不過,他們也得寫個故事給我看。」
「好。」七海催促著幾人,都寫了一個故事。
然後四人就同時進去了,身後剛到的書生盯著四人的背影,好羨慕,好激動,好……心碎。
……
踏進山門,方舟前輩從樹上跳下來,一拂塵敲在七海的肩膀上,溫聲細語,「七海公子,世上真有那樣的畫麼?」
「有啊。」七海擠眉弄眼,就不願意告訴他,「可是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的。」
「那你要怎樣才能告訴我呢?」方舟前輩亦步亦趨,跟上七海的步子,「在金山銀山中的美·人漂亮麼,快樂麼?」
「你猜!」七海依舊如此回答,平靜地讓身旁的風清揚看不出他賣的什麼關子。
方舟前輩年輕不說,還挺瘦弱。道袍松松垮垮,手上的拂塵,那隻羊毛筆如同一把寶劍,跟在七海的身後。
七海走兩步,方舟前輩就跟著走兩步,那急切地想要知道後續的樣子,讓安之若和風清揚二人都看待了。
究竟寫了一個怎樣出眾的故事呢?
方舟前輩卻還是溫柔地回答了,「寫了一個非常好看的故事。」
大鬍子海之嵐都覺得這是廢話。
老大寫得當然好看,不好看,能進山門麼?
不過不管方舟前輩怎麼問,七海就只有冷冰冰的兩個字。
你猜?
方舟前輩親自引路,將四人奉為上賓招待。
但是方舟前輩的目的卻非常純粹,三分鐘必定會問,那幅畫後來怎麼樣了,那幅畫究竟畫了什麼等等。
七海拍拍心口,笑得神采飛揚,「我可以告訴你。」
「七海公子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方舟前輩一托拂塵,支著下巴,連屋子裡的弟子都屏蔽了。
那專注的神情,說實在的,七海都看糊塗了。
「為何屏退他們?」
「噓。雖說好故事得大家分享,但是的……我比較正直,秘密是不會隨口說的。」過了會兒,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嗯,那幅畫現在在哪兒?」他搓搓手,格外期待,「買得到麼?」
「買不到。」七海拒絕得乾脆利落。
方舟前輩眼神暗沉下去,略顯失落,思索了下,「要是能換來看看就好了?」
「要看可以,但是方舟前輩必須送我們一幅畫,讓我們……買……」
一聽買畫,方舟前輩迅速回絕。
七海都沒有想過,他竟然會回答得這麼快,這麼地乾脆,一點點機會都不給自己留下。
「一幅畫也不行?」
「吾畫皆是珍藏。」方舟前輩得意忘形地回復。
七海聽了,悻悻的表情,目光都是呆滯的,「我只買一幅?」
「不賣!」方舟前輩遞過來的眼神,像是一雙不由自主抬起來的手,意思表明了兩個字。
拒絕!
「你就不好奇是什麼畫麼?」七海呶呶嘴巴,拿劍的手攤在桌面上。
方舟前輩點頭,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真就好奇地打聽,「閣下要買我什麼畫呢?」他的表情都太溫柔了,明明說著拒絕的話,偏偏令人感到失落。
可能……他的意思顯得太過……直接了吧?
「媚姬雲娘想要的一幅畫?」七海將從方舟前輩那裡打聽到的事兒,簡單直接地說了出來。
未幾,那溫柔的一張臉,斂了眸子,生出些許寂寞。他悵然地想了下,好像回想出來什麼,立馬說,「哦,我想起來了……你說的是……」
七海以為有戲,笑著看向幾位朋友。
「不好意思,那畫不賣!」方舟前輩仍舊笑著,可態度疏離得很。
七海絕望了,「可否一窺?」
方舟前輩搖頭搖得迅速,「不可。」
「理由?」這話卻是安之若問的。
方舟前輩笑嘻嘻地將臉轉向安之若,抬首,咧嘴,「因為吾自認為畫得太好,恐被他人看見,偽造了畫。」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七海傲嬌地補了一句,甚至與眾不同地溜須拍馬,「方舟前輩畫藝高超,不能如此小氣?況且被人看見,模仿的也只能是內容。形似神不似,終究是贗·品。」
方舟前輩眼皮耷拉下去,突然正經地說了一句,「去世的人,經不起被褻瀆?」他從未出現過那樣傷感的眼神,就像被言語中傷一般難耐,「再則,畫中舊人,豈能如此隨意?」
「一幅畫而已?」七海還是努力地忽悠。
「在我心中,它似畫非畫!」他情緒切換自如,眼神立馬就暗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