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蘇爹殘疾
2024-07-05 00:50:10
作者: 轉眼天涯
蘇可夏心中一緊,連忙跑到門邊去望,一群人,男男女女,中間是個擔架,躺著個鮮血模糊的人。
王翠竺的哭喊聲傳來,「我的三兒,你是造了什麼孽才遭這樣的罪.......」
旁邊有同鄉的婦人拉著王翠竺,「嬸兒,您可別哭了,叫夏兒她爹聽著難受,大夫也在,夏兒她爹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就這麼勸慰著把王翠竺拉了到身邊,扶著王翠竺走在擔架旁邊。
蘇勛則是連聲催促著,「這裡這裡,快快快。」
蘇洲和蘇凌風咬著牙,鼓脹張紅臉將擔架抬進了院子。
蘇可夏這才從人群縫隙中看清楚直挺挺躺在擔架上的便宜爹——蘇習凜,身上打滿補丁的衣服被血水浸透了,露在外面的臉和腳也都被血染了個模糊,腳指甲也被掀翻了,看得蘇可夏倒吸一口冷氣。
失了這麼多血,古代有沒有輸血技術,這.....會不會有性命之憂?
「夏兒爹.....」
楊氏在人群里嘶啞著聲哭嚎,頭髮凌亂,眼眶哭得跟兔子眼般,膝蓋處的褲腿破了兩個大窟窿,正流著血。
四周的人吵吵嚷嚷的,有安慰楊氏的,有議論的,還有哀聲嘆的,一下子院子亂鬨鬨的。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萬伯來了。」
人群轟地一下散開個通道,一個提著藥箱,穿著深藍色布裳,留著山羊鬍的萬伯氣喘吁吁的走來。
王翠竺哀嚎著撲倒萬伯面前,抓著褲腿道:「萬伯,你可要救救三兒......」
大家抓著王翠竺紛紛安慰,「嬸兒,您別攔著萬伯。」
萬伯也勸道:「嫂子,我會好好救的。」
說著話,他瞥見旁邊站得木愣愣的蘇可夏,回想前個兒晚上這孫女燒得快死的時候,王翠竺可沒這樣,反而還一個勁兒咒著快死。
不過換了誰攤上蘇可夏這麼一個傻姑娘也糟心。
萬伯搖了搖頭,嘆氣地上前,翻開蘇習凜的衣服察看。
蘇可夏不知道這個萬伯的醫術如何,湊上前想看,誰知亂糟糟像雞窩的頭髮被猛地一拽,將她扯在了地上。
蘇可夏抬起頭,看見二嫂張氏摸著厚厚脂粉的臉,又細又長的眼眯出一絲光射向她,薄薄的嘴唇翻出譏諷的話,「你這個傻子,你爹都這樣了,你還想克你爹?」
蘇可夏本能地縮了一下身體,張氏看見更來勁了,啐了一口,罵罵咧咧道:「又髒又臭的,還想往裡面拱,也不怕熏死別人,你給我死遠點,別在這裡礙事。」
所有人的心神都被蘇習凜的傷牽引著,沒人把心力放在這裡,就算有人看見,也都不好說些什麼,本來這也是老蘇家的事,他們外人好插什麼手,免得惹自己一聲腥。
再說了,蘇習凜能成這樣,不就是蘇可夏這個傻閨女整的嘛,活得好好的,為一個男的去尋死,害得爹娘日夜擔憂,遭罵也是該!
蘇可夏冷笑一聲,這個二媽還當自己跟從前一樣任打任罵的傻子嗎?
蘇可夏垂下冷眼,悄悄往人群里鑽,眾人看見嗤之以鼻,真是養不大的白眼狼,爹都這樣了,還添亂。
可眾人並沒有見蘇可夏腳已經碰到了地上的小石子,一個巧勁使了出來,將那石子彈射出去,甩在張氏腿上。
張氏沒注意,吃痛一聲,倒在地上打滾。
王翠竺登時怒了,扒拉著人群沖張氏吼道:「叫什麼叫!你三弟還躺著呢!使不出力的傢伙,就知道添亂!」
張氏看到眾人的眼神,也有些掛不住臉,摸摸索索地準備起身,那廂的蘇可夏怎麼可能讓她如願,又是一記腳踢,石子打中另一個腿,張氏這回是眼疾手快抓住旁邊一個婦人的頭髮。
婦人吃痛一聲,捂著頭皮,伸手一瞧,嘿,好傢夥,好大一塊頭髮被扯了下來,這景象叫那婦人紅了眼,登時甩了巴掌給張氏,「好你個張氏,你是不是和我有仇,站不穩,自己不摔個底朝天,來拽我頭髮,生怕我頭髮掉的不多。」
圍觀的眾人默默讓開了一席地,心道惹不起這個婦人胡氏,一條街就他們一家屠戶,平常動個嘴都是拿著屠刀晃人眼,看得人心驚膽戰不說,就是這個胡氏一直有掉發多的毛病,成天寶貝她那個頭髮得緊,這下被張氏扯了一大塊,不打得個死去活來的,肯定不罷休。
張氏摔得是腰酸背痛,又白白挨了胡氏這麼一巴掌,也是氣了,立馬起身回了一掌,「啊呸,我看是你絆的我摔跤,還賴我。」
兩人就跟見了紅布的牛,鼻子冒著粗氣,就差牛角懟了。
而始作俑者蘇可夏則是趁著人不注意溜進了人群中,萬伯旁邊,盯著雙眼緊閉的蘇習凜,此時他腿上的傷已經被萬伯包紮好了,正萬伯著緊蹙著眉切脈診斷。
一旁的楊氏則是捂著嘴,劇烈抖著肩看著萬伯,其餘的老大老二眾人也是屏息看著萬伯。
這麼折騰,窗外的日頭也漸進山頭,紅燦燦地暈滿天邊一片,襯得遠離天邊的蘇家小院暗淡無比,縱使有人秉燭,可蘇習凜滿身泥濘,蘇可夏要看也看不出來個所以然,只能看到萬伯面色冷凝,似乎蘇習凜的病情很不好。
蘇可夏咯噔一下,那廂的萬伯收回了手,嘆一聲,「蘇老哥,你家老三也算福大命大,命算是保住了。」
蘇可夏耳尖聽出這話里的遺憾,一邊的楊氏則拽著萬伯的手肘,哭泣道:「萬伯,你這是啥話?什麼命算是保住了。」
萬伯又是一嘆,將蘇家眾人臉色嘆得是凝重起來,「老三失血過多,能保住命都算好了.......這腿,」萬伯搖搖頭,「是不行了。」
一席話如同冷水扣在楊氏頭上,令她身子一軟,又要栽倒在地,蘇可夏眼疾手快扶住她。
王翠竺則是抑揚頓挫地又哭了起來,而蘇勛好歹是一家之主,算是比較冷靜,顫抖的握著拐杖,又問,「是一條腿,還是一雙?」
「一雙。」
蘇勛手顫得更厲害了,但他還是翕了翕口,「真沒得治了?」
萬伯看向蘇勛,語重心長道:「老哥兒,我和你說實話,這要是擱在鎮子的那些官老爺富貴人家,應該是有得治的,可是你們.......沒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