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簡悠筠獲救
2024-07-04 23:19:23
作者: 人魚草方
「大人,這真的是誤會啊!」簡悠筠好不容易才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來。
可是身邊的人半天都沒有說話,只聽見茶盞和茶杯碰撞的聲音。末了,那人影似乎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水:「疾風,你就是這樣做事的嗎?那姑娘怎的還不知道誤會是什麼意思?」
還不待簡悠筠再次開口,那長鞭便又狠狠得抽打在她的身上。她嘴裡溢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冷汗濕透了全身,喉嚨里突然瀰漫出一股腥甜,隨即一口血吐了出來。
本書首發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簡悠筠決定保持沉默,她說錯一言都有可能給她招來殺身之禍,先不管那黑暗裡的人影是哪位大人物,今兒個那人是非得逼著她說出個所以然來了,可是這真的只是誤會啊,她既不是什麼奸細也不是什麼惡人好不好!她只是私心作祟,想要從陸河兆的身上探知點秘密情報威脅容少濂就範而已!哪知道會……哎!她深切的感受到老天爺的眼睛是雪亮的,這做人啊,有點私心就要遭罪。
就在她感嘆自己是如何命途多舛以緩解全身疼痛的時候,長鞭再次狠狠地抽打在了她的身上。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簡悠筠真的很想罵人,她痛苦地大叫了一聲,隨即咬牙切齒地盯住了黑暗裡的人,這輩子最好不要讓她知道那個人是誰,否則她一定要替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好好感謝他的「大恩大德」。
「呵呵,姑娘莫不是被打成啞巴了吧,疾風!」黑暗中的那人云淡風輕地一笑,話音剛落,那個被喚作疾風的男子便再次揚起了手中的長鞭,但這一次那道長鞭還沒來得及打在簡悠筠身上,她就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簡悠筠感到有人用力搖了搖她的肩膀,隨即一盆冰涼的水迎面潑了過來,被鞭子抽打的傷口一陣撕心裂肺的疼,她猛地睜開眼睛,面前是一張長相普通,面無表情的臉。剛才那個叫作疾風的黑衣人已經不見了,坐在不遠處燭火旁的人影也似乎消失了蹤影。
「吃飯!」面前的人不耐煩地吼道,看起來像是這座水牢的看守,他看簡悠筠半天沒反應,又粗暴地推了她幾下,這才將飯菜丟在了她的腳邊,還沒等簡悠筠開口,這人便大步走出了牢房。
「餵……」簡悠筠一個餵字才剛喊出口,那人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看了看地上的飯菜,再看看自己被五花大綁的狼狽樣,頓覺無語凝噎,十分不淡定地罵了句粗口:「媽的,我被綁成這樣怎麼吃啊,你們是準備讓老娘用腳指吃飯嗎!」可惜無論她如何叫喊,回答她的只有安靜的空氣以及她腳邊那碗似乎正對著她咧嘴笑著的冷飯。
「咕咚」一聲,簡悠筠的肚子不爭氣地叫喚了起來。說實話,她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死而復生的她發現人生其實是很美好的,就算被抓到這個鬼地方來,她依然相信奇蹟會出現,自己肯定會被人救出去,外面還有很多人需要她。
於是,她秉承著不拋棄不放棄的原則,使勁全力扭動著身體,終於讓身後的鎖鏈上下動了起來,她將身體和鎖鏈一起向下慢慢挪動,過了好一會,人和鎖鏈都移到了柱子下方,她也順勢坐在了地上,過程中牽扯到了簡悠筠身上的傷口,但為了吃到飯她咬咬牙忍住了,好不容易坐下來的簡悠筠喘了口氣,然後將腿往外伸直,用腳將飯菜夠到了自己面前,隨即俯下身子將臉拼命湊近了碗口。
原本她就要大功告成了,可誰知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牢房外忽然傳來幾聲焦急悽慘的大叫:「失火啦!大人的房間失火啦!」這一叫倒好,嚇得簡悠筠一驚,她便眼睜睜地看著那送到嘴邊的飯碗一歪,潑灑在了地上。
簡悠筠的眼眶濕潤了,剛才被鞭子抽打的疼痛都不及此時的心痛,她半張著嘴,覺得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莫過於在你最餓的時候有一碗飯在你面前,而你卻吃不到,而最最悲慘的事情就是那碗飯明明已經到嘴邊了,卻被自己親手打翻了。
她心痛地看著散落一地的食物,自動屏蔽了外面仍在此起彼伏的叫嚷聲,內心做著劇烈的心裡掙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用力過度,簡悠筠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真的要疼出血來了,像千萬根針扎在心尖上,又像被萬蟲啃咬,簡直痛不欲生。
突如其來的疼痛感讓簡悠筠冒了一頭冷汗,她彎曲著身體,試圖緩解一下疼痛感,可哪知那疼痛感非但沒有緩解,反而慢慢擴大,抽搐般的疼痛感在全身上下蔓延開來,瞬間抵達四肢百骸,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每一處神經都在叫囂著。慢慢的,這種疼痛持續了多久簡悠筠已經不記得了,只覺得眼前一片昏花,視物模糊,已經無法辨認眼前的景物了。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死的時候,一隻冰冷的沒有溫度的手忽然拂過她的額頭,她條件反射地抬頭看向那手的主人,模糊間只見那人著一身白衣,稜角分明的面容上有著一雙深邃無比又帶著無盡冷意的眼睛。
很快,簡悠筠感覺有一顆藥丸被塞進她的口中,隨即,一道低沉的聲音道:「放心吧,你還死不了。」冰冷而無情的聲音,但在此時的簡悠筠聽來卻猶如天籟,來人原來是容少濂。
想到這裡,簡悠筠漸漸放鬆下來,意識也變得模糊起來,不一會她便昏睡了過去。
身體的疼痛感似乎消失了,一絲清涼的感覺落入簡悠筠口中,她舔了舔乾燥的唇,緩緩睜開了眼睛。
容少濂停止手上的動作,隨手將沾了水的荷葉扔到一邊,有些冰冷的視線掃過簡悠筠的臉龐,聲音依舊無情而冷漠:「你倒是命大。」
簡悠筠迷迷糊糊地從乾草上坐直了身子,她環顧四周,發現這裡像是一間廢棄的破廟。此時的她頭腦還有些不清醒,所以看著容少濂的眼神也顯得特別呆滯又特別無辜:「這是哪啊?」
「地府。」
「地府?我難道就這麼死了!」簡悠筠嚇得大叫起來,身體也隨著她激動的情緒瞬間彈了起來,這不動還好,一動原先的傷口又疼得她撕心裂肺。
容少濂不由得輕笑了一聲,眼睛裡難得沾染了一絲笑意,他抱臂看著眼前明明疼得咬牙切齒卻還有心情四處張望的簡悠筠,不確定地想為什麼自己會找了這麼個傻裡傻氣的合伙人。
「哦不對!」簡悠筠惱火地看著容少濂嘴角邊那抹類似於嘲笑的笑容,一下子腦袋就清醒了:「你少騙我了,只有你這樣的大魔頭死了才進地府,我跟你不是一路的,想我心地善良樂於助人,死後肯定是直接到天上位列仙班的。」說完她鄭重地點了點頭,覺得自己此言很有道理,卻瞥見容少濂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又恢復成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只得識相地噤聲了。
容少濂起身走到了破廟門口,倚門而立,一道微薄的陽光穿過門前古樹的縫隙零零散散地灑在他冰冷的側顏上,朦朧間襯得他稜角分明的臉更顯清俊而瘦削,他的身材挺拔修長,白衣勝雪,青絲如墨,寬大的衣袍下隱藏著一副有些羸弱的身體,煢煢而立的身影透著一絲淒涼與落寞,他就這麼往門前一站,仿佛周圍一切都失了顏色。不得不說,這個容少濂不說話的時候真的就像一個從畫中走出的翩翩佳公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簡悠筠愣了愣,她猛地甩了甩頭,將腦中一絲莫名地悸動甩了出去,剛剛那一瞬間,她差點被容少濂看似無害的外表迷惑住了,她清了清嗓子,以掩飾剛剛心底升起的奇怪感覺:「容少濂,你是怎麼知道我被關在那座水牢的?還有我剛剛身上的疼痛究竟是怎麼回事……」
聞言,容少濂轉過身,嘴邊依然掛著他那慣有的恰到好處的冷漠笑容,一點都看不出剛才的模樣,簡悠筠心裡一片唏噓,看看,這才是容少濂的本來面目,剛剛不知是抽了什麼風才會被他迷惑住。
「之前我去尋你,發現你失蹤了,便根據你留下的蛛絲馬跡尋到了這裡,但我無法確定你具體被關在哪裡,於是便放了一把火將關押你的人吸引到外面去,之後再通過母蠱逐一尋找你的具體位置。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了,你身上的斷筋挫骨散是由邊境少數名族的巫蠱製作而成,你體內的乃子蠱,我手中的乃母蠱,只要你身上的毒發作,我總能找到你。所以,」容少濂嘴邊冷漠的笑意放大,幾乎是有些惡毒地看著簡悠筠,「所以,你最好不要妄圖逃出我的手掌心。」
聽完容少濂的話,簡悠筠的心裡升起一絲涼意,這個容少濂絕對比她想像得還要可怕一百倍一千倍,從古至今第一大魔頭!虧她剛剛還有一點被容少濂的外表迷惑,原來,一切只是這個人表現出的假象罷了。
容少濂並不在意簡悠筠臉上表現出的害怕神情,他伸手從袖中取出一方白色的手帕,手帕上繡著一個素雅的美人兒,這不正是陸河兆視為珍寶的東西嗎?本以為容少濂要誇讚她幾句,沒曾想到他像扔垃圾般隨手將手帕扔在了簡悠筠面前,隨即抬眼盯住了簡悠筠。
簡悠筠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她有些心虛地後退了兩步,此時的容少濂嘴角的冷笑更大了,似乎有些慍怒。
「這條手帕根本不是我要找的珍貴物件。不過我倒是順便查了下這手帕上的女子,說來有趣,她是和陸河兆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女人,御史台汪大人的女兒汪詩慧。陸河兆和汪詩慧本有婚約在身,但幾個月前,汪詩慧卻因病突然去世,在此之後陸河兆便將這塊繡有汪詩慧畫像的手帕一直收於懷中。」
「喲,看不出來,陸河兆這樣的人還是個痴情種。」簡悠筠有些唏噓。
「你有所不知,這汪詩慧是出了名的美人,她及笄那年前去汪大人府上說媒的人無數,不知多少王孫貴族都被她的美貌吸引,但其中值得一提的當屬為寧國剛剛打了勝戰歸來的田將軍。田將軍在得知汪詩慧病逝之後非常傷心,認為是陸河兆將她害死,於是便到陸河兆府上找他算帳,在糾纏過程中無意間發現陸河兆隨身攜帶繡著汪詩慧畫像的手帕,他便認為陸河兆對汪詩慧一片深情,是他錯怪了陸河兆,不日便向皇帝請求駐守邊疆去了。」
想到那日如此順利地將手帕偷到手,簡悠筠忽然覺得有些奇怪:「既然那個陸河兆那麼喜歡汪詩慧,發現手帕丟了應當很焦急才是,可是那天,我用計將手帕偷走,他既然一直都未發現,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
容少濂冷笑一聲,低下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簡悠筠的眼睛,似乎要將她看穿一般:「你可知那汪詩慧為何會病重?正是因為不小心撞見陸河兆在外面搞女人才氣病的,陸河兆也算精明,算準了田將軍會來找他算帳,便提前做了塊手帕藏於懷中,否則那田將軍真會殺了他。」
簡悠筠目瞪口呆地張了張口,這故事的反轉真的比聽說書都精彩,她正準備開口說點什麼表達一下自己的觀點,但還不等她開口,便看見容少濂抬步向廟門外走去,那身影看起來比平日還要孤寂了幾分,他突然停住腳步,站在背光的陰影里,簡悠筠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見他冷淡中帶著些嘲笑的聲音:「這世上哪有什麼生死契闊的愛情,一切不過是世人美好的幻想罷了。」說完,他一個轉身,便消失在了陰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