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虎毒不食子
2024-07-04 22:57:02
作者: 簡心童
采玉也是憂心這件事。
不過,她卻沒孔淑妃這麼樂觀。
憐月宮今不如昨,寵慣六宮的淑妃娘娘在太后薨逝之後,便被陛下冷待。若非因赫連皇后之事,坐收漁利,掌管六宮事,早叫眾人啃得骨頭渣滓都不剩了。也正因為赫連皇后一朝「平反」,淑妃的境況才會隨之一落千丈。
憐月宮雖住的是淑妃,可大家都知道,還能有口熱湯,有錦衣華服,都是靠的誰——挫一挫鳳璇帝姬的銳氣可以,可若因此整垮了帝姬,他們憐月宮,可也要跟著倒大霉了。
只可惜,采玉已經費盡心思從瑤華宮挖消息了,卻半點進展也沒有。
越是這樣,才越叫人心生恐慌。
老皇帝立時喝令承安伯把府中太醫、大夫都找來,抓著南宮瑞雪的手臂,細細查看。
越看越心驚肉跳。
小臂一刀,肩膀一刀,皮肉翻了出來,血色令老皇帝陣陣眩暈。
他已經許多年不曾見到這樣多的血了。
「宋女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蘅看了眼瑞雪帝姬,瑞雪帝姬忙道:「父皇,不關宋女官的事的。是女兒,女兒本來飲了幾盞果酒,有些眩暈,瞧著承安伯府的園子實在好看,就四處轉轉,散散酒氣。哪知道,才逛到園子裡,就聽著動靜不對,尋到這聽雪齋來,竟看到一個壯漢壓著兩女,正行那、那等事,兩女掙扎不過,還叫那壯漢打了,女兒怕出事,立時站出來喝止他。」
宋蘅立時道:「帝姬人小力薄,受了傷,恰臣聽著動靜,追了過來,與帝姬一起制服了這漢子!」
帷幔一掀,果見床上一個莽漢,兩個受辱的女子。
其實眾人追著老皇帝進屋的時候,就看見了地上破碎的衣料,猜著南宮瑞雪是受了歹人侮辱。
有看好戲的,有湊熱鬧的,也有心下憐憫的。
待如今,「真相」大白,眾人都紛紛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圍著老皇帝和南宮瑞雪一個勁兒得誇耀起來。
「陛下真是生了個好女兒!」
「瑞雪帝姬心腸如此良善,實乃烏央之福。」
侍衛已經將那漢子,和床上的女子扛了出去。
期間,那漢子似要醒來,瞪著南宮瑞雪還有邊兒上承安伯看了一眼,可待瞧著玄衣常服的陛下,嗚嗚咽咽的聲音也熄了,垂著頭,任憑侍衛推搡著,走了出去。
木昭儀此時才走到南宮瑞雪身側,擁著女兒,柔聲道:「苦了我兒。」
老皇帝感慨良多,瑞雪自打從大幽回來後,越發懂事了,大約是身旁有良師益友的緣故,他看向宋蘅,「這一次,宋女官大功!」
這是要記下,回宮後另行賞賜了。
屋裡實在亂的很,老皇帝自然不肯叫女兒在這裡療傷的,一行人出了聽雪齋,便聽一位婦人疑道:「帝姬傷在屋子裡,怎的這外頭也有血腥氣?」
各人心思複雜,看向陛下,和陛下懷裡的瑞雪帝姬。
南宮瑞雪正要喝斥那婦人多嘴多舌,叫宋蘅輕輕扯了下袖口。
宋蘅清冷道:「是啊,空氣中血腥味實在太濃了,怕是那漢子還傷了其他姑娘?」
幾位膽子小的夫人嚇得驚呼連連,後退數步。
淑妃蹙眉,驚疑不定。
鳳璇帝姬感覺到淑妃灼灼目光看來,立時搖頭。
她的計劃,也僅僅是在聽雪齋啊,外頭再出什麼事,可與她沒關係。
南宮瑞雪受辱不成,還成了那些命婦口中的「巾幗女英雄」了,實在令她氣悶。
便是舅舅承安伯也生了她的氣。
這件事安排在承安伯府,若事成,瑞雪帝姬自然無還手之力,落到泥里是一定的了。
可如今這事兒沒成。
舅舅怕是要承受父皇的怒火,還有一頓訓斥的了……鳳璇帝姬悶悶不樂,對淑妃也愛搭不理的。
孔淑妃瞧她這副混不吝的模樣,簡直氣炸。
她疑神疑鬼得看向木昭儀——這會不會是她的後計?
回首,聽雪齋的匾額在上,孔淑妃又覺得不像。
若木昭儀知曉,雪瑞帝姬會在聽雪齋出事,她怎不早出手,救下她的女兒?
鳳璇帝姬的計劃,其實已算萬無一失,不過是讓宋蘅中途反應過來,才扭轉了局勢。
她還會看著南宮瑞雪受辱不成?
可……孔淑妃又看了眼木昭儀。
不對,這事兒不對勁!
不待孔淑妃抓住腦海中一閃而逝的思緒,眾人已經尋到了血腥之氣的根源之處。
串串嫩白嬌蕊的槐樹之下,散著陣陣腥臭。
婦人們捂著鼻子,噁心得快要吐了。
若非陛下還在此,大家早跑的遠遠的了,誰還在此受罪啊。
老皇帝瞧得莫名奇妙。
宋蘅也心覺古怪,南宮瑞雪雖然也好奇,卻因有傷在身,被木昭儀的宮人帶去處理傷口了。
待見了那地上蠕動的白蟲,宋蘅撇過臉去,也忍不住要吐了。
侍衛動作很快,挖開那土,就看見地下似埋著個襁褓似得包袱。
周圍的土都叫血淋過,泛著噁心的臭味,包袱都是深褐色。
老皇帝看向一側臉色蒼白的承安伯,「愛卿可知,這埋的什麼?」
承安伯百思不得其解,看向自己的夫人……這土裡埋得是嬰孩兒?是不是自己的庶出自己,被夫人所害?
也不能啊,這些年,府里妾侍死的死,賣的賣,夫人雖善妒,可沒道理把妾侍生的孩子埋在這兒吧?
承安伯忙道不知。
老皇帝狐疑看他,肅聲吩咐侍衛:「打開!」
宮妃、夫人們立時躲得更遠了。
就在大家都以為埋得是嬰兒屍骨之際,那包袱被層層揭開,露出裡頭釘滿了鐵釘的木偶……
「啊!」
當先有夫人暈倒在地。
孔淑妃驚恐看向木偶,眼前發黑:「這、這是巫蠱之術?!」
「嗡」得一聲,承安伯軟倒在地,等他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向著陛下磕了不下百個頭,額頭淤青帶血,可他不敢稍稍鬆氣,因為,陛下的表情,陰沉的好似暴風雨來臨之際的天空,陰雲密布。
「陛下,陛下臣冤枉,這不是承安伯府之物啊!」
他只聽著自己機械般的辯解,蒼白麻木。
這真的,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