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夜訪

  明明現在秋紋才是最需要人疼，最需要人愛的，可她卻願意給呂石自由，讓他不必有心理負擔。

  宋蘅知道，失去秋紋，會是呂石最大的損失。

  然而，秋紋心意已決，任憑宋蘅與素錦如何勸說，終是不肯回心轉意，執拗得要宋蘅答應她。

  「娘娘便當是心疼奴婢吧，也當是心疼呂石。」秋紋到底落了淚。

  宋蘅忙替她擦拭，無奈嘆氣：「你貼身侍奉我，呂石又是我的左膀右臂，落成如今這副樣子，便是我，也沒道理去勸說你什麼。只是，同在一個屋檐下，他熟悉你，如何瞞得住！」

  「奴婢蒙面，在他來時，不會開口。」

  她說的如此迅速，又不曾猶豫，宋蘅便知她是鐵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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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答應你，但秋紋也要答應我，好好等我們去尋解藥，去南疆把天山雪蓮採回來，不會輕易放棄。」

  秋紋仰頭一笑：「是，奴婢不放棄，等著娘娘！」

  秋紋對於自己的臉，如今已經不那麼在意了，甚至有沒有解藥，能不能治好，她通通不在意了。

  她心中並不覺得自己還有希望，沒有希望，便也不會失望。

  恰好鄧衛來送藥，見著了宋蘅，宋蘅對他點點頭，道：「讓素錦幫秋紋換藥好了，你與我過來下。」

  她有話要交代鄧衛，同時也有事要問他。

  秋紋的要求，宋蘅即便明知不合理，可為了寬慰她的心，也只能幫她瞞著呂石了。

  於是，吩咐鄧衛，不可將此事告知呂石，同時傳出去，秋紋已在宮中死去的消息。

  鄧衛雖然驚慌，可卻也沒有理由反駁。

  畢竟，這件事裡，怕是真正悲痛欲絕的，是呂石才是。

  不理解，但他也尊重秋紋的選擇。

  現實，實在是叫人無奈，但願呂石足夠愛著秋紋，即便知道她死了，也別那麼快娶妻生子，好好一段姻緣便這樣煙消雲散去。

  待鄧衛點頭，宋蘅復又問起秋紋的傷勢：「上一次，和這一次，司北宸都以天山雪蓮癒合了傷口，秋紋的臉，可不可以？」

  鄧衛蹙眉，如實道：「其實都督的傷，也不算完全癒合……斷裂的骨縫，以後怕是遇著陰雨綿綿，亦或是寒潮來襲，怕都要疼的死去活來。至於秋紋，她的傷口乃是被腐蝕，毒素尚存，好的便慢。即便有天山雪蓮，待尋到足夠多，又煉製成藥丸，怕那時候已經長起了新的皮膚血肉，再服用也於事無補。」

  鄧衛還有一事，希望宋蘅能明白。

  「天山雪蓮的功效如何，屬下也不是特別清楚，即便如明月道長所言，能生白骨活死人，那也要有足夠多的天山雪蓮，來煉就丸藥。可天山雪蓮本就難尋，又在遙遠的南疆，如何帶回來便是問題。即便帶回來，又要如何煉製能針對都督和秋紋的藥，又是一道難關。」

  不管如何，都需要大量的天山雪蓮。

  偏偏此時最是難尋，而南疆也是危險重重。

  鄧衛覺得，希望太渺茫了。

  宋蘅卻是緊盯著他：「鄧衛，你這人不老實！」

  鄧衛一詫，不明所以。

  宋蘅輕笑起來，「你是怕我義無反顧得折騰到南疆去！你說了這麼多，無非是在說用天山雪蓮為藥是有多難，若此物真的是無效之物，你定會直白相告，可你沒有。說明此物對司北宸和秋紋，確實是有用的！你覺得，此事困難重重，近乎九死一生，可卻忘記了，司北宸於我，秋紋於呂石，他們二人於我們大家，又是多麼重要！」

  鄧衛驀地睜大眼睛看向她，「娘娘，您……」

  「是，我一定會去的！」

  鄧衛說不感動是假的。

  他也想救都督，想他恢復好身手，想他餘生不再受到病痛折磨。

  也希望秋紋的臉能夠完好如初，希望她與呂石幸福安樂……

  但！

  「娘娘，太危險了，若真的好找，真的那麼容易，以大幽之國力，以陛下乃至太后娘娘的窮凶極奢，怎不命人年年進貢此物。」

  宋蘅抿唇，眼中有一股火光，似是永遠無法熄滅，她輕輕一笑：「鄧衛，我不會什麼都不做便服輸的，那不是我的性格。此去南疆千里迢迢，還不知有什麼境況，你可要做好準備啊，還有，多多做好研究，不要浪費這麼難得的機會！」

  鄧衛從醫，又怎會對良藥，良方毫無痴迷？

  能得到大量的天山雪蓮試驗古方，簡直千金難求，這等機會，怕是天下再無人能出其右，他怎不癲狂？

  眼睜睜看著王妃遠走，鄧衛很久才緩過神來，啊啊大叫數聲，才奔去安親王府，尋找他那些古方遺蹟，或許，或許他真的可以試一試！

  入秋後，夜晚來的早，只是今夜有太多的人輾轉難眠。

  宋蘅舉步前往花園，陵川王正在對月獨酌，神情沮喪。

  聽見腳步聲，陵川王瞧見來人是宋蘅，便沒有如往常一般起身，而是招招手，示意她坐在對面。

  「夜涼如水，安親王妃似無倦意？」

  「王爺不也一樣？」

  宋蘅拿起另外一盞酒，對他敬了敬。

  「王妃此來，是有事相詢？」

  宋蘅點頭輕笑：「確實是有件為難之事，想詢問王爺。」

  「哦，所為何事？」

  「王爺多年來，走過的路，見過的人也多，只不知道，對於南疆，您知道多少？」

  「南疆？」陵川王目露瞭然，「王妃是想問天山雪蓮的事吧？」

  宋蘅詫異看他，不明白他怎麼知道的。

  陵川王笑道：「今日你與鄧衛說話時，大家都沒有走太遠，也多少聽到一些，可是司北宸身上有傷未愈？」

  「也不知是為了他一個。」宋蘅沒有多說秋紋的事，好在陵川王也無意多問。

  他想了想，道：「即便是在南疆，天山雪蓮也是極其珍貴的，民間少有見到販賣此物。只是，南疆在與烏央一戰之後，便消失了，誰也不知道舉國遷移去了哪裡，而天山雪蓮也再無蹤跡。」

  宋蘅自然知道這件事，若是容易找到，她也不會夜訪陵川王，尋求幫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