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比狠

  宋老夫人天生知道自己的兒子想什麼，忌憚什麼，瞧他掙扎猶豫，又放出一枚重磅炸彈，「聽說佟家外頭戰事吃緊，連丟兩座城池，怕這遭兒朝中會大肆攻訐你那岳家，如今，關了佟氏，也好止住外頭的話頭。」

  天地良心！

  佟氏瞠目看來，她一個女眷，和朝堂紛爭有什麼關隘？關了她，宋家就和佟家扯不上關係，朝中御史就能放過宋致遠？

  她可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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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致遠眼睛發亮，當下便讓婆子們把佟氏領走。

  宋荔趕忙上前求饒：「老夫人，千錯萬錯，也不該都推給我娘，這回入宮，二姐、三姐，便連孫女兒我，也闖了些禍，您不能厚此薄彼啊……貴妃還在宮中，若知道家中如此苛待她的母親……」

  宋荔急切得替佟氏辯駁，希望府里能看在佟氏從前的情分，看在宮中貴妃的情面上，繞過佟氏這一遭兒。

  不然的話，受嘲笑的，又豈知是佟氏，便連她這個嫡女，也要受盡京中各家閨秀的嘲諷刻薄了。

  老夫人瞧宋荔一通褒貶，本覺得她從前不是這般胡攪蠻纏的，禍不及子女，不該待宋荔有偏心之處。

  而今瞧此女精明外露，也不是個蠢的，那一腔愛護孫女的心，也冷了下來。

  罷了，終究從未叫她這老婆子抱過一回，又怎麼會和自己親呢。

  宋荔在屋裡鬧了一出，沒救下佟氏，還叫老夫人惱了她，心裡一肚子火氣沒處撒。

  老夫人和海嬤嬤走後，宋致遠也不跟佟氏客氣，大手一揮，喝道：「都吃閒飯的嗎？把夫人送回去，仔細看管起來！」

  「夫君，你不能啊，我為宋家育女持家，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呀！」

  佟氏還要喊叫，卻叫婆子們捂了嘴，拖了下去。

  宋致遠煩躁不堪，看著尚未走遠的宋蘅，嘆息道：「以前啊，是苦了你了，以後有什麼委屈，只管與爹爹說。」

  這話在原主宋蘅活著的時候，等了一輩子。

  宋蘅不過冷笑，面上矜持溫軟，「女兒記住了。」

  宋芍也親親熱熱，挽了她的手，一口一個「好妹妹」的叫。

  宋荔的眼中，幾乎噴出火來。

  「這就是你的目的，是嗎？」宋荔陰毒得盯著宋蘅，她本身容貌嬌美，可這副樣子，就實在猙獰恐怖了。

  宋蘅不自覺退後一步，警惕得看向她：「什麼？」

  「你究竟和司北宸做了什麼交易，把母親關起來，就是你的目的？」

  宋蘅氣笑：「宋荔，你是不是失心瘋？」

  已經有人把這邊兩位小姐起了爭執的事，去稟告才走不久的老夫人。

  便是沒人去，站在一邊的宋芍，也已經暗示自己的丫鬟小弦去告狀了。

  宋荔卻只盯著宋蘅不放。

  宋蘅可沒功夫和她耗，也沒必要。

  轉身正要走，宋荔卻突然沖了過來，宋芍攔了一下，卻叫對方一把推到了地上，揚著手，一巴掌就要扇在宋蘅臉上。

  便是佟氏在，宋蘅也不可能叫宋荔打了自己。

  更別提如今佟氏被關了禁閉，家中風向已變的時候，她揚起手，攔住宋荔的同時，反手就抽了她一耳光，笑矜矜道：「四妹妹，佟家的規矩便是不問青紅皂白，隨意打人？總歸我是沒聽過這規矩的——再有，我是你姐姐，不管你承認不承認，我打你使得，你打我可不行的。」

  她拍了拍手，用帕子擦了，又扔在了宋荔身上。

  「宋蘅，我要殺了你！」

  宋荔何曾受過如此屈辱，被打了一巴掌，雙眸猩紅得沖了過來。

  宋蘅比她大著四歲，身量高挑，哪裡會叫自己吃虧。

  宋荔身邊的丫鬟卻也不是傻站著，瞧小姐怒氣登頂，也不說攔著她，先來阻宋蘅。

  琥珀、琉璃一左一右，架住宋蘅，便瞧著宋荔已經欺身上前。

  宋蘅胳膊上使巧勁兒，扭身躲閃過去，宋荔一個跟頭，從台階上滾落。

  「夠了！」

  海嬤嬤出現了，聲音洪亮得吼了一嗓子。

  「來人，琥珀、琉璃縱著府里小姐不守規矩，實在不堪為婢，就此拿下，打上二十板子再說。」

  「你敢！」宋荔衝著海嬤嬤喊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動我的人。」

  海嬤嬤肅聲道：「奴婢再不是東西，也是老夫人身邊侍奉的，四小姐還請慎言——」

  看周遭沒人聽令，復又喝道：「還杵著幹什麼？宋府不需要辦事不力之人，若不肯聽話，那就另謀高就吧。」

  話音落地，哪個還敢觀望，急忙拉了琥珀、琉璃二個去受刑。

  宋荔氣的飆淚：「我說不許，你聾了嗎？」

  海嬤嬤也不與她矯情，令指派了兩個粗使婆子過來，「去，將四小姐好好送回房。老夫人那裡已經被四小姐氣著了，囑咐您，抄寫《法華經》，何時抄完，何時給夫人送飯去。」

  宋荔一愣。

  宋芍知機，輕聲問道：「若沒抄完？」

  海嬤嬤待宋芍客客氣氣，笑道：「夫人挨罰，勢必會思念嫡出的小姐，怕是旁人送去的吃食也不會用。不若就請四小姐忙碌些，給夫人送水送飯吧。」

  言下之意，若不抄完，佟氏那裡別說吃飯了，便連一口水都喝不上。

  若拿了打板子、罰月俸來折磨宋荔，宋荔許還能熬個幾日，但要餓死佟氏……宋荔一跟寒顫。

  海嬤嬤已經回去復命了，宋荔狠狠擦掉臉上的淚，暗罵一句「老虔婆」，瞪了眼宋蘅、宋芍，只能乖乖回去抄寫經文了。

  老夫人也是心狠的，自己叫佟氏送去山上許多年，如今也用這個法子折磨佟氏的親女兒。那法華經分卷極多，便是從現在起，一刻不停的抄寫，怕也寫到三更半夜裡去了，更別提那會兒宋府的廚上早都歇下了，要水要飯，只能更麻煩。

  宋蘅暗道，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夫人的招數，才真是殺人不見血呢。

  宋荔叫攆走了，宋芍卻並未急著離去，而是沿著小徑，和宋蘅走了一小段路。

  「二姐姐跟著我做什麼？」宋蘅可忘不了宋芍險些害了自己落水的事，如今不明她的意思，卻也沒心思和她打交道，「落水一場，我瞧二姐臉色還不大好，還是早些回去歇了吧——而且你身邊的小築也病著呢，才出宮，事情可不少。」